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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2)

我捧着新买的一堆故事书,有些无奈地看向盛秋明:“她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大概是有一种为人父母的默契化解了所有尴尬,盛秋明笑了:“听听看吧,有些是从老师那听来的,有些是她自己编的。”

虽然逻辑有些粗暴,但我大概听懂了一个卖天鹅蛋的小女孩,和破壳的丑小鸭一起去找妈妈的故事,至于找没找到,就得等她醒来继续编了。

我们三人关了灯睡在一起,听着盛夏均匀的呼吸声,沉在我心底的愤懑、忧惧和孤寂被一种充实的安定所替代,我低声道:“我七岁的时候开始一个人睡,那个时候分明有点害怕,但觉得长大了就不能再依赖父母。如果回到当年的话,我一定会死皮赖脸多睡几个月,虽然醒来的时候每天都被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笑声很干涩:“那你比我幸运,我对我爸没什么印象,我妈比天黑还可怕,我还是更愿意一个人睡。相比之下,夏夏好像更怕黑而不是怕我,我捡的一张小铁床她没睡两天就变成杂物台了。“

“对了,明天麻烦你送她去一趟教堂,我需要回家收拾些东西。”

我转过头看向他:“你信教?”

“不信。”

“那就不必去了,明天我们一起搬家。”

半夜的时候我被冻醒,睁眼才发现这母女俩已经抢走了所有被子。盛秋明的睡相尤其差,人挨在床沿大半被子被他拉落在地上,盛夏则双手双脚紧紧抓着被子,甚至把自己裹了一圈,两人之间半米的余裕之上是绷紧的被子,难为他们抢了这么多年的被子。我蹑手蹑脚取了一床新的被子给盛夏盖上,让她睡在我这一侧,我则绕到盛秋明旁躺下防止他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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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按着一家人的模式过了将近三个月,熬过了城市上空肆虐的北风,守完了被烟花点燃的雪夜,在盛夏攥紧的小手中一点点靠近,然后,相互憎恶,相互伤害,相互折磨。

也许是因为我们没能等来白晔的离婚签名,也许是我们天生不合适,我的律师方展半开玩笑地警告我小心被白晔起诉“重婚罪”的时候,我只是想起他出门前指责我买错了洗衣液的牌子以及客厅里他搭了一半的立式书架等着我去完成。我们为一点小事就开始争执,看到烤焦了的吐司满怀怨气地诘问他“你是想饿死我么”,他也毫不客气地反驳我他并没有给我做早餐的义务。像一件破旧的毛衣上遍布的线头,我们能产生摩擦的地方避无可避,从盥洗室里牙刷的摆放到盛夏缺了一角的五角星发圈,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和他是这样没有耐心一触即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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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带着他去小乔的婚礼,小乔嫁给了一个长她十岁的男人,那个人我也接触过,行事稳重端正,离过一次婚。小乔穿着繁复而不累赘的蕾丝婚纱,像一根爱奥尼柱,她挑眉看着我身旁的人:“是他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握手祝福,介绍道:“我的朋友,盛秋明。”

盛秋明客套了两句。小乔开玩笑伸出手道:“阿衡,你现在抢婚还来得及哦。”

我打了个干哈哈,身旁的人却冷冷道:“沐先生还是已婚状态,要是抢婚的怕是连累新娘子一起上法庭了。”

小乔不自然地笑了笑,扫了一眼四周,突然凑到我耳边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阿衡,你惨喽。”

我心里憋着火,还是挂着笑带着盛秋明离开宾客的队伍,对他一字一句道:“乔小姐是我的朋友。”

他略有些无辜地蹙眉看向我:“那我是你的朋友吗,沐先生,你的朋友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我听到“沐先生”这三个字,就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咬着牙笑道:“你这么想,自然就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朋友,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坐着我的车,挂着我的名头来蹭吃蹭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火速脱下上衣,只留了一件衬衫,把其余的衣服摔在我脸上,扬长而去。

春寒料峭,我又不肯追上去,他回到家自然就感冒了。但我也没法眼睁睁地看他受罪,买了药倒了睡戳他侧卧在床边的脊背,他对着床头灯不肯理我。像山丘般逆光的身形僵硬着,我只好道歉:“今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是为了我才去的婚礼。”

他不回答,我想起以前我们也有为了某个观点争执的时候,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这些微末的事情浪费时间,多态层次分布才是理想状态,便主动求和。他气鼓鼓地不理我,我就挠他的腰窝,他一面笑一面躲,威胁我道:“我还生气呢,你再来我就不原谅你了。”我不妥协,得意的指出:“你都笑漏气了,还生什么气。”

我现在已经没法肆无忌惮地去随意触碰他了,只好又劝一句:“身体好了才能有力气生气。你若是不吃药,那我吃,预防你传染给我。”

他终于蹦了起来抓过药盒,瞪了我一眼:“药也是能乱吃的?你忘了自己喝过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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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虽然难以沟通,但**似乎成为我们另一种形式的发泄,在盛夏不在的场合,多半是我邀请他的形式,两个人以非常规的方式交缠在一起。有时候是他在厨房做饭,我从背后搂住他,伸手探近他的领口和私域,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变急促,就攻城略地般将他压在冰冷的地板上;或者是他洗澡的时候,我毫无顾忌地走进来,耐心地看他一点点硬起来。但在晚上,将孩子哄睡抱去小床后,两人却像一对七年之痒后毫无性致的老夫妻,一熄灯就背对着彼此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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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这样的状态出现前发生过一件事,我和他分别去接下课的盛夏,我以为自己是来得早的那个,结果盛夏告诉我,她看到妈妈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一辆小轿车接走了。我拉着她的手,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他才若有所思地走到我面前。

我像一位丈夫一样自然地将他拢在怀里:“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到。”

他的身体在我怀里僵了一下:“没去哪,就是下班耽搁了一会儿。”

他说去了哪我都愿意信,但他最终没有说,我只好查到他被白晔的助理带走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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