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走了他的吉他说会帮他修好,但交换条件是让他在校庆上表演节目。离京从初中开始有自己学些编曲作曲,后来开始在网络上发行一些自己的原创音乐,其实水准非常一般,但却也有那么一些粉丝,起码在他们中学生这个圈子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离京的性格没有那么外放,他其实对当着很多人的面唱歌这件事是有点排斥的,可那个时候他就想让眼前的人开心,于是少年把自己的吉他给了离京,让他在校庆上一举轰动了全校。
后来离京才知道少年当初提这个条件的原因,着实非常可笑,他自己想想都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王冰口中那个一直缠着离京的女孩儿,恰巧是少年从初中时代就一直喜欢的女孩儿,他让离京出风头只是为了让更多女生关注他,这样离京就会更少地在意这个女孩儿,他自己便能多些机会接近他的意中人。
可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呢,离京想,就算再多人关注自己,他心里也只有少年一个啊,至于那个女孩儿,他根本就不可能留意过。
离京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认识到自己终归属于性少数群体,和少年之间隔着天堑的鸿沟。尽管这样离京还是去告了白,他清晰记得少年突然变得陌生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一只恶心的臭虫,离京觉得可笑,却不知道是想笑自己傻还是笑少年无知,他最后笑着和他说了再见,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那个班级。
故事至此画上句号,只是他突然想到自己那断了弦的吉他,他的初恋或许已经死亡,可那把吉他却应该在回忆里永垂不朽。他回家拿着少年当初和自己交换的吉他找了回去,少年一脸嫌恶地告诉他那把吉他已经被自己扔了,这把就当赔给他了,日后互不相欠。
离京抱着这把不属于自己的吉他缓缓走下楼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觉得累极了,他握不住一把吉他的重量,只好坐下来抽根烟。
“可是抽烟又能解决什么呢?”王冰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像一个人靠吃安眠药也无法获得真正的睡眠一样。”
“对啊,所以我不是没让你抽吗?”离京站起身,拿起那把吉他,然后问她:“把你的刀借我一下?”
王冰从钥匙串上卸下一把小刀递给他,仿佛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再考虑一下?”
离京拿着刀的手停顿在了那根弦上,然后把刀还给了她:“算了,没什么意义。”
王冰笑着把钥匙串放进口袋里:“进班里去吧,暖和。”她蹦下楼梯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然后又停住身子回头看着离京,指了指那把吉他:“其实它本来或许没有意义,但是你可以重新赋予它新的意义。回班里去吧,帆哥大概或许会需要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狡黠又明媚,然后转过身溜了。
离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后绕到后门走了进去,外面或许是真的太冷,他踏进去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
宁夕帆正站在那块儿腾出来的“舞台”中央,拿着那个破烂话筒,有些无奈地笑着:“不多说什么,这首歌算是我送给一个人的生日礼物,希望能有惊喜到他。”
班里的女孩子瞬间炸了锅,纷纷扭过头询问着对方的生日。
宁夕帆握紧话筒,他没有播放伴奏,甚至因为那话筒传出来的噪音催人尿下便把话筒也关了,只是拿在手中做个样子。他仿佛没有考虑班里如此嘈杂那个人是否能听到,他开了口,几乎是瞬间,周围整个就安静下来了。
“嘴唇还没张开来 已经互相伤害
约会不曾定下来 就不想期待
电话还没挂起来 感情已经腐坏
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 来得快也去得快
给我一双手 对你倚赖
给我一双眼 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谁忍心责怪
给我一刹那 对你宠爱
给我一辈子 送你离开
等不到天亮 美梦就醒来
我们都自由自在
回忆还没变黑白 已经置身事外
承诺不曾说出来 关系已不再
眼泪还没掉下来 已经忘了感慨
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 不可能随身携带”
季晨注视着他,宁夕帆这个人,总是能带给他各种惊喜,他知道宁夕帆会画画,语文成绩全年级第一,在校报上写的文章也极出彩,如今他又知道,这个人唱歌也非常好听,他盯着他简直快要入迷,宁夕帆的嗓音唱起歌来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温柔又有磁性。
他看着宁夕帆神态自若地站在那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唱歌的样子认真极了,都没有抽空望过自己一眼,可季晨知道这首歌是为了谁而唱,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宁夕帆一个人,他的身影从他的瞳孔深处扎进心里落地生根,从此根深叶茂。
他们自动忽略掉那个半途插进来的吉他伴奏,季晨甚至瞪了离京一眼,吓得班花一个哆嗦拨错了音。
“给我一双手 对你倚赖
给我一双眼 看你离开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没有谁忍心责怪
给我一刹那 对你宠爱
给我一辈子 送你离开
等不到天亮 美梦就醒来
我们都自由自在”
季晨在这独属于他的歌声里,突然很想流泪,他不知道是因为歌词,还是因为宁夕帆带出的感情,是因为激动或是因为感动。总之在宁夕帆唱完这首歌的时候,他拉着这人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