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宁夕帆话一说完就开始乐，喝了口奶茶快把自己呛死，季晨跟着他笑，眉眼间是简单纯粹的开心。

宁夕帆感觉自己笑出了眼泪，他抬手抹了抹眼睛，说：“季晨，谢谢你。以后咱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一出口，他知道自己把最后一丝希望也掐灭了，那个会翘课冒着大雪买了他爱吃的甜食就为了来看他一眼的少年，从此在他心里柔软的角落，成为了一个最重要，却滑稽又可笑的角色—好朋友。

为了能牢牢握住这虚假的友谊，他心甘情愿。

季晨把手放在他肩上，用力捏了一下又松开，浅色的眸子里是他看不懂的挣扎与无奈：“夕帆，谢谢你。”

明明该说的是对不起，却变成了谢谢你。

宁夕帆摇摇头，知道自己挣扎了那么久都是虚妄，从而滋生出一种超脱的释然，他终究还是陷在看向季晨的第一眼中，从那一瞬开始，便是一生。

“中午吃什么？”他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觉得屋子里这片刻温暖格外让人心生留恋：“不然我亲自下厨....”

季晨闻言赶紧去他厨房观望了一眼，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你这东西还挺全的，你平常自己做饭？”

“怎么可能？”宁夕帆眨眨眼：“也就有时候煮个泡面吧，我先说好，我只会煮泡面啊，不过我煮的泡面还蛮好吃的。”

季晨关上他空空如也的冰箱门：“你这儿连个蛋都没有啊。”

“谁说的？蛋有啊，有两个呢。”宁夕帆把快喝完的奶茶放在桌子上，起身去拿钱包。

“哪儿呢？”

宁夕帆指了指自己：“我身上呢，有俩，你要看吗？”

季晨愣了一下，接着就扶着冰箱门开始笑：“不了不了，我也有，这加一块儿都四个了。”

“是哦，够两碗面了。”他找到狗绳牵过已经放弃挣扎的丑蛋：“你先在这坐会儿，看电视看书随便你，我去趟超市买点东西回来，顺便带丑蛋溜达溜达。”

“买什么啊？买蛋啊？”

“对啊，买四个，给你吃。”宁夕帆不怀好意地看他一眼：“我这儿第一次招待客人，不能太寒酸啊，怎么着也得做个豪华泡面给你尝尝。”

“行行行，您快去，泡面我要康师傅的。”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统一？”宁夕帆笑着走出房门，回头看他一眼，季晨的眉眼漆黑如墨，点缀着窗外阴沉飘雪的天空，像冬日里的暖阳，让他感受到光与热的能量，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暖起来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他有了季晨。

季晨坐在宁夕帆床边的椅子上翻着被扔在床上的小说，抬眼看到窗外那人牵着丑蛋在雪地里撒野狂奔的样子，不知不觉就看愣住了，等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从他视线里消失了才回过神来。

他放下手中的书，准备先去厨房烧点热水，起身的时候一张白纸从书里掉了出来，他弯腰捡起，发现那张纸上画着一个少年的侧脸，一笔笔线条勾勒出他最熟悉的轮廓，季晨拿着那张画看了半天，不知道自己的脸在宁夕帆笔下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温柔。最后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纸重新夹了回去。

事实证明宁夕帆没有撒谎，那天中午的泡面是季晨吃过的最好吃的泡面，即使后来的年岁里他又让宁夕帆为他煮过很多次面，却总觉得不如那天好吃，宁夕帆一脸嫌弃地告诉他，面没有变，变的是你啊。

人都是这样，第一次吃到什么美食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下次一定再来，却失望地发现很难再品出相同的美味，季晨想大概是因为缺失了第一次的无知与悸动，和味道无关，是新鲜感作祟，所以才有尝鲜这一说。可有些事却是新鲜感无法维持的，就像他没有告诉宁夕帆，那是他愿意吃一辈子的味道。

豪华泡面里有炒得香喷喷的腊肉和火腿，有绿油油的生菜叶子，每人碗里两个荷包蛋，最后滴上几滴香油。

他们坐在小桌边透过碗中升起的白雾去看对方年轻帅气的脸，在一屋一桌一狗两人中间体会到了家的含义。

中午回学校的路上宁夕帆还在对季晨饭后乖乖洗碗的行为进行着表扬：“可以啊小鸡，你够贤惠啊，我就是那种特别特别特别讨厌洗碗的人。”

“说得好像你不喜欢洗碗就喜欢做饭一样。”季晨不想对贤惠这个词做评价：“以后买个洗碗机。”

“不要，就要你洗。”宁夕帆说：“你做饭，你洗碗。”

“不是，谁跟你说我会做饭了？”季晨笑着从天桥栏杆上抓过一捧雪砸在他脖子上：“不冷啊？买个围巾吧？”

宁夕帆被冰到尖叫：“你神经病啊！”赶紧把碎雪抖落下来：“不要，我这锁骨，戴围巾可惜了。”

季晨：“........”

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还没开始，宁夕帆去走廊尽头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季晨正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在说话，男生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和季晨聊什么。他有些不爽地朝他们走过去，季晨朝他挥了挥手：“夕帆，过来。”

那个男生转过身来，宁夕帆看到了一张无比美丽的脸，男生留着一头齐肩的黑色长发，五官美得惊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颗小黑痣隐藏在右眼镜框下面。

宁夕帆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可是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觉得用好看来形容是不够资格的，这让他他几乎是瞬间就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与不安，有些人，就是注定看不顺眼。

男生朝他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弯起来，露出整齐又洁白的牙齿：“你好。”

宁夕帆回了句你好便准备转身就走，不想和这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多待一秒。季晨却用目光拦住了他：“这是今天刚转到我们班的，离京。”

宁夕帆停下了脚步，挂上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哦，我好像听说过，学习特别好，长得特别帅那位，校草，是吧？”他心里想着这人不是培优班的尖子吗，怎么会突然转到我们班。

离京笑着摇摇头，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谈不上，这种东西不都是那些女生瞎评的吗？”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宁夕帆，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季晨刚才告诉我你的名字了。”离京靠在栏杆上，无视楼道上以及窗户口拿手机对着他们这边拍照的小姑娘们，揽过季晨的肩膀：“走吧，帮我上去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