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我,荣膺一品功名顶戴,官至礼部尚书,兼任太子少保、华盖殿大学士,太子是我表侄,其母即本朝皇后,是旧时与我要好的同族妹妹。----更新快,无防盗上----*--权势与家族,皆臻化境,可谓鲜花着锦,人之楷模。
可若人生能重来,我宁可拿坐拥的一切,换他一腔真情。
他是我的兄长,沈越。
自记事起,我就跟在兄长身后,虽然年幼时的他,矮小而单薄,可身份摆在那儿,我纵使身长九尺,也得亦步亦趋。
可没过多久,对兄长的跟从,就从礼法的遵守,便成了死心塌地的追随。
作为父亲的老来子,我被二老奉若珍宝。前去学堂念书那会儿,母亲总舍不得与我分别,尤其是冬日,分别之外,平添一份忧心。母亲知我畏寒,便在我包袱里添了汤婆子等取暖物件。一日,我照常来到学堂,解开包裹时北风卷地,从中吹落一件衣物,邻桌小子快了一步,率先捡起抖开,众人瞧了,莫不哄堂大笑:
竟是一件内里御寒的大红肚兜!
我生来就是温吞性子,不懂变通,突遭变故,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更新快,无防盗上----*---正窘迫着,忽闻‘啊呜’一声,抬起头时,却见那大红肚兜已被兄长抓在手里,而方才取笑我的那人,此刻手捂下腹趴跪在地。
兄长虽矮小,但骁勇好斗。
事后,兄长据理力争,羞辱我的李家贵公子当场遭其父痛批惩罚。但兄长也没好过,事后大老爷罚他在院门口跪了整个下午,我几番下跪,欲陪兄长一同受罚,却都被他一把搡开。
“之前每回打架,事后都是你偷偷送药,给我包扎,现在不过是还你人情,不必挂心。”
其实那是母亲的叮嘱,要我讨好长公子,将来才有好日子。
那一刻我生了两个奇怪的念头:其一,是如果能长久受兄长庇护,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其二,则是我决意再不听母亲的使唤,今后对兄长,必须是由衷的亲近,不能掺杂半分讨好。
兄长注定是臻于完美的人,弱冠之年,常人身量趋于定势之际,兄长却突飞猛窜,只消半载就长成了我得仰头才能与之对视的个子。
过去存怀的一些模棱两可的念想,也随着兄长身量的崛起而渐渐明晰。昔日亲昵的同榻而眠,终于因某次我生了可怕的反应,而戛然中止。
我恍然大悟。相较当初的讨好,我后来的由衷亲近,更怀揣了不为世俗所容的目的。
兄长却无甚讶异,还戏谑地揉了一把我那高耸的突兀,叹道:“一转眼,咱们都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啦。”良久,兄长又补充道,“无论成亲之后是何光景,咱俩都还要齐心下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