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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归(2/2)

凉,真的凉。

时近深冬,朔方原已经下过了一场大雪,土层冻得结实,连树上也结了霜。只是凌天门的山门千阶无雪不冻罢了,说到底,还是凉得人膝盖生疼。

那一股寒气从膝盖涌上来,涌上来,不停地凝聚在云深流的胸口。

——师兄,你走了。我的这颗心,也就不要了吧。

天空忽然开始飘落美丽的雪花,一片一片细细碎碎,好像真的是花儿一样。

落在云深流的发顶,更衬得他的银玉冠寒气逼人。他没有打什么法决避雪,只是这样任其一点一点地落满了肩头,落满了发顶。

整个人都埋在了冰天雪地里。

最后还是门主夫人从山门里走了出来,她肩上披着玄狐厚坎肩,一张小脸冻得发青——或许也未必是被冻的。

红发绳如火跟腰带一色,黑衣干净利落,腰上一柄断魂刀凶狠嚣张,大约也是个有傲骨的侠义女子吧。

【他已经走远了,如你所愿。】夫人面无表情,然而眼底却是一丝隐隐压抑的心疼。

儿女身,母亲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个孩子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明白?

夫人微微抬起头,对着苍凉的夜空,缓缓闭眸。她伸手,指尖在断魂刀的刀铭上轻轻地拂过,最后一把用力地攥住了发烫的刀柄,沉声道:

【一个两个——你若还当是我叶苍兰的儿子,就给我站起来!】

【大敌当前!焉敢不迎?!】

【他在这里跪了七天七夜,你难道也要跪上七天七夜吗?!】

【赶走他的人是你!打伤他的人是你!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云镜!你是凌天门的子弟!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不许你跪!你给我起来!】

叶苍兰将刀柄握得骨掌冰凉泛白,声音里带着三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傻孩子,你即使跪上七天七夜,他不知道,又有何用?

——哪怕是知道了,或许就白深暮那个性子也就是一笑而过,如何挽回?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就算是死,也要走下去啊。

云深流抬起狼狈不堪的脸,深吸一口气,抬手于半空握拳,伴随着破空之声狠狠地砸在了青石板上。他没有用灵力护住手,只是这样单纯发泄一般地砸了下去,砸得青石板碎裂开来,几成齑粉,金色的血液沿着握得死紧的指缝汩汩地流了下来,渐渐地集聚成一汪亮莹莹的小潭。

他的眉头拧住,眼神死寂,起身回头,周身是骤然恐怖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利剑意。

【娘,我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叶苍兰松开紧握刀柄的手,踮起脚横抬过去,摸了摸云深流的发顶,替他拂落其上半化的雪花,柔和地笑了笑。

【你护得住他一时,终究护不了他一世。】

【不过,白深暮这样的人,若是能够熬过这个大坎,日后总会是一帆风顺。】

……

喜房之内,白决挑眉站到画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当年清俊的眉眼,嘴里喃喃道。

“啧啧,虽说这副样子是比不上我师弟那副灭天绝地都出不了几个的俊俏模样,可是——也不至于吧?怎么我活了那么近千年,就是打死也没有个好姑娘看上我呢???奇怪,奇怪,不可理喻!”

白决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他赶忙一个回头,就看见一名穿着与画中人一般无二的仙服的少年出现在了越来越大的门板间。

少年站立于门外,不苟言笑,但是清朗如月的一双眼眸里,却是足以令人溺毙的滔天温柔。

白决的动作立时一僵,抖了三抖,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师、师弟!”

少年模样的云深流歪歪脑袋看着白决,仿佛是破天荒头一遭地轻笑一声,道:“师兄,好久不见。”

白决大脑一时转得飞快,不假思索道:“呃……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云深流一眨眼便飘到白决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白决的唇边,另一只手直接拉住了白决的手。

“师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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