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在和同学一起吃饭呢,可能要很晚才回去。”
沈钰几乎是咬牙切齿:“行,那你就吃饭吧,好好吃饭吧,别回来了。”随即挂了电话。
那天季别明显感觉到沈钰心情很不好,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谁,可沈钰接到电话以后眉头都没舒展过。季别心里的沈钰,金贵自持,疏离而又有礼,可眼下却不顾场合,丢掉了所有的陪衬,抓着他去了酒吧。
沈钰喝多了就重复一句话:“反正还有几十天就结束了,结束就结束吧。”
直到最后,沈钰还是推开了他拿起了沙发靠背上的大衣,嘴里咕哝着:“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要是敢出去过夜,我弄死他。”
季别呆了,他或许明白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了。
到沈钰酒醒,林然都没有回家。凌晨四点钟,他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家里的门,随即呼吸一窒。角落里蹲了一个人,穿着单薄黑色的衬衫。那人蜷缩在门口,抱着自己的膝盖,脸也埋了进去,像是睡着了,可浑身上下却发着不明显的颤抖。
沈钰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随即眉头皱的极深:“进来啊,不进来就在外面蹲着吧,不是有钥匙吗?”
林然缓慢地站了起来往屋子里走:“钥匙找不到了。”
“你他妈的,不会敲门?”
沈钰心堵了整晚的气,他想问他蹲在秦忠瑜的车上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和自己撒谎?甚至想要打他一顿。可是看着他疲惫的神态,心里哽着的怒忽然间就没了。
林然缓缓的走过他的身边,沈钰闻到了铁锈一般的腥气。
他冷着脸问:“林然,你身上什么味道?”
林然身子一瞬间僵硬到了极致:“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碰出了血。”
沈钰顺着林然的手腕看,果然那手腕上还有一点血。他不想和林然说软话,踢踢踏踏的进了浴室,给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然后把林然推进了浴室。
片刻以后,林然出来,沈钰侧目。他看的不真切,只一眼,浴缸里的水打着璇儿流光最后一刹那,鲜红鲜红的如血一般。他心头一紧,以为林然受了伤,赶紧举起他的手臂看了看,口气不再生硬:“你伤哪里了?”
林然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伤哪里,沈钰我,我就是难受。”
“哪,哪里难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沈钰的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温柔和关心。
“就是心好痛。”他忽然就抱住了沈钰的腰,趴在他的胸口上说:“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欺负人呢,是不是觉得拿捏践踏别人特别好玩,多没劲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沈钰心里一紧,觉得手脚都僵麻了,这是在说他吗?好半天,他才缓缓地说:“别说胡话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只要你好的,不要跟其他人牵扯不清,没人敢动你。”
林然从他怀里出来,低垂着眼睛,就好半天都没讲话。最后他伸出手,握住了沈钰的:“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林然,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林然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冲着沈钰绽放了一个和记忆里一样青涩好看的笑容,像是焕发了生机勃勃向上的小树苗。
可说出的话却残酷至极。
“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行,你有本事,是我犯贱。我沈钰要什么有什么,挥一挥手人多的事,你觉得你算什么?不会说话去好好查查字典,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是我随便就能买来的小白脸,买来就是为了上-床。除了你,这辈子还没人敢真么对我。”也不知道是说给林然还是提醒自己。
那时候沈钰只顾着压抑心里的愤怒,还无法理解林然话语里背负的沉重,明白之后那句话变成了一刀划在他心上,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碰一下就绝望的疼痛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