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林然把沈钰扶进客厅,扔在沙发上就不管了。然后一个人跟个跳马猴子似的转进了储物室开始翻腾了起来。沈钰好奇,挪了两步就挪进了那房间的门口上,他靠着门,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从跟灰尘搏斗的林然。
最后林然从最里面拽出了一个琴盒,那盒都有些发霉了。林然打开了琴盒,拿出了一把做工精致的小提琴,然后拉了两下,心满意足的带着走了出来。一回头,被门口的沈钰吓了一跳。
林然下意识的就把琴往身子后边藏。
沈钰一皱眉,觉得林然可能是有事情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于是他试探着问:“林然,你拿琴出来干嘛?”
林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就是觉得我技术生疏了,练习一下,对,就是生疏了,练习一下。”
沈钰严厉:“说实话!”
林然还是不打算说实话,他知道是个男人都应该挺要面子的,要是让沈钰知道,他是为了医药费还有家里的开销出去找了工作,依照沈钰的性子,可能腿不要了,都不会让他去。
于是他拿起小提琴走到沈钰边上大力的拉了两下,恶狠狠的说:“我就是想练琴了,怎那么地,你管的可真宽!于是施施然的跑到了楼上,躲着不出来了。”
沈钰直觉的林然有问题,他和林然不一样,他做什么事情都沉的住气,比如自己就算招了继母的暗算,面上也不会表出什么,而是会暂时静静的蛰伏着,等都合适的时候给那些人无法反抗的致命一击,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了。林然这种沉不住气的段数在沈钰这是一点都不够看的,他只用等着林然自己露出马脚就好。
果然一周以后。林然在吃中饭的时候就开始心事重重,左顾右盼的,沈钰试探着是\b给林然夹了两块苦瓜,他也没反应过来,都吃了,等到苦瓜的味道散开了才皱着眉头,喝了一整杯温水,委委屈屈的说“沈钰,你是不是有病,你干嘛给我夹苦瓜?”
沈钰岿然不动,吃饭吃好了,就帮着收拾了碗筷,随后到了水就拿着书在沙发上看。林然把琴藏在了门廊那,沈钰看不见。他鬼鬼祟祟的试探着出门。
林然坐在门廊上穿鞋,弱弱的朝里面喊:“沈钰,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沈钰冷静的说了声:“知道了。”
林然狐疑,觉得沈钰也又点太好说话了吧,自己倒是开始忐忑了起来,走到大门,又风一阵的吹了回来:“沈钰啊,灶上还有排骨汤,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喝点,喝啥补啥,也许明天就能站起来了呢。”
沈钰点头:“知道了。“
林然出去大门又回来了:“沈钰啊,你要是腿痛的不行,记得自己用热毛巾敷一下,是在太痛急记得去吴阿姨那找帮助。”
沈钰笑笑:“嗯。”
林然出了大门,三分钟以后又趴到门廊上,脸往客厅探。
沈钰抬头:“林然,你又这么了?“
林然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天空,懊恼的说了声,没什么。这才跨上了自己车,背着琴,一路骑的火急火燎的往餐厅赶。
到了餐厅,也不跟人打招呼,喝了一口水,冲着老板点了点头,就把他妈留给他的那个价值不菲的琴架在脖子上就开始拉。林然这人虽然看着不着调,可是只要那琴往脖子上一架就跟变个人似的,浑身的颓废不端正一扫而空,露出的是蒙尘的,逼人的艳丽又生机勃勃的青春。
他像一个散发着清新味道的小松树一般,顽强不屈,脊背挺直,而又才华横溢。听琴的人都是吃饭的顾客,他们不懂得琴,却对这个音乐十分满意。林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简单的用琴弓拉出的音乐会成为一些人毕生的追求,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可以暂是谋生的手段而已。可就在他用着吧价值不菲的琴拉第一个音的时候,他好像明白了,音乐是美好的,沉浸在音乐里面,能够忘记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不幸,能够不记得所有世俗的枷锁,就完成一首曲子就足以让他觉得快乐。
忽然间,有一个叫做梦想的嫩芽,在林然心底破土而出。
沈钰就那么堪堪的站在了餐厅的橱窗之外,林然拉琴,他就在外面看着,一眼不眨。他明白了为何林然要瞒着他,看来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憎恨自己的无能,橱窗里的那个拉琴的少年,本该有个明艳的未来,那是一个天生要成为音乐家,在剧院里接受所有人仰慕的人,现在却因为自己,在一个没有人会欣赏音乐的餐厅里拉琴。
“沈钰,你要继续拖累林然吗?”沈钰站的时间太久,清晰的腿部的痛感传到全身,他觉的自己就像个废物一样去拖累这个单薄的少年,他又问自己:“沈钰,你要放过林然吗?离开他,让他过更好的日子,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他的心在疯狂的跳动,跟他说:“不,他舍不得放开那个孩子。”那少年太过于温暖,让他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就心痛不已。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认真的不过任何一个音符。沈钰倔强的陪着林然从正午站到了他下班从老板手里结果了工资,他不想让林然知道自己来过,于是叫了个车提前一个人拖着没有知觉的腿,在司机同情的目光里回到了他和林然那个租来的,风雨飘摇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