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维市？做什么？我托人查过，你这三天没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长途出行，维市离青市三百多公里，你怎么去的？”

伍敬扬一派淡然：

“我父母都是维市人，我也在维市生活了六年，维市留给我的全都是美好的回忆。那天晚上我心情很不好，就租了一辆车想回去看看。”

张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他坐起身，扳着伍敬扬的后颈将他拉至近前：

“敬扬，你别瞒我，你回维市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我没有偷偷摸摸。”伍敬扬对张楠的措辞表现得很意外，他手指微颤，不自觉地想去摸眉骨，然而刚一动，他自己便意识到了，于是暗中用力捏紧拳头止住动作，缓缓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照片不知道被什么人发到了学校论坛，那人故意抹黑我们的关系，造谣我被你包养，我怕别人指指点点，就想找地方避一避。那时你还在气头上，我想不到别的去处，只好跑回老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张楠的眉头狠狠抽了一下，觉得不对劲，伍敬扬的说辞太完美太顺遂了，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他看上去也压根不是深受打击不得不避风头的样子，这件事分明有鬼。张楠脑中思维急转，不久，竟得出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结论：

“……那些照片，是你发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伍敬扬的瞳孔猛然一缩，淡定的表情像一副泥塑面具一样片片剥落，眼神刹那间褪去了所有温度，冰冷如铁，他颇为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

“真不是我，我又没有找人偷拍自己的爱好。从我上高中开始，徐矜就一直安排手下监视我，那些照片只有他们才有。”

伍敬扬没有撒谎，照片的确大部分是周玉凝拍的，帖子也确实不是他本人发的，但是，是他找到周玉凝，从周玉凝那里挑了十几张照片，发到了李沐的手机上。

李沐曾经告诉伍敬扬，他有朋友在KK见过伍敬扬，还用手机拍下了照片。李沐那个所谓的朋友，伍敬扬恰好有些了解，此人叫王永杰，成绩虽然不错，但为人油滑更热衷交际，惯于损人利己处处钻营，早前便好在学生会里拉帮结派。本来，像李沐这种三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人王永杰是根本看不上眼的，但李沐家庭条件优渥，出手大方，又跟学生会主席走的近，王永杰便跟李沐称兄道弟，有什么聚会都要叫着李沐一起。除了王永杰，李沐根本没别的朋友，李沐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很大可能正好跟王永杰在一起混玩。

最重要的是，王永杰削尖了脑袋卯足了劲，迫切想得到这次双向交换留学的机会，但是公示名单里的任意一位都是成绩拔尖能力出众的，拿掉谁都不容易，除非，他们之中有人爆出校方盖都盖不住的大丑闻。而且要抓紧时间，要一击即中，否则等整个学校期末考试全部结束就相当于平安度过公示期，再搞事恐怕也来不及了。

有外人在的场合，张楠和伍敬扬即使是在KK也不会肆无忌惮，所以王永杰能拍到的照片太单一，意义不大，他本来已经快要放弃了，但现在不同了，一下子得到伍敬扬和张楠这么多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亲密照，引导舆论风向容易太多了。

顺利偷到李沐手机的那一刻，王永杰不禁感叹连老天都在帮他，那些照片来的如此及时，简直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根本顾不得深究来源和发照人的目的，当晚就迫不及待全发了出去，还起了个耸人听闻的大标题，帖子火的差点把脆弱的校园网搞崩了。

伍敬扬收敛思绪，寒声道：

“没有这件事，我怎么找借口摆脱徐矜的监视？他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孬种，被人曝光了性向就慌的不行，玩失踪肯定是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了，也就无所谓我到底躲去了哪里。”伍敬扬说着，脑海中将这三天的经历飞速过了一遍，理智渐渐无法压抑心中的喜悦，他终于放弃伪装，控制不住激动地伸出双手，牢牢握住张楠的肩膀，近乎癫狂地低吼道，“楠哥，你不知道我为自己争取的这三天有多大的价值，我手里终于有筹码了！”伍敬扬说完紧紧抱住张楠，像要把张楠勒进身体里那般用力，在张楠耳边颤声道，“楠哥，我真高兴！我知道怎么跟他斗了！不，我现在不能全都告诉你，还不是时候，我们要再忍忍，我们还得忍耐一些时间，等时机到了，我要把他挫骨扬灰！他欠我们家的，我要他一笔一笔偿还！”

张楠并未感同身受，他茫然地趴在伍敬扬的肩膀上，突然觉得，这样的伍敬扬令他十分陌生，恍然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