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病……”他只顾着重逢再相见的喜悦,却忘了两人之间真正最大的隐患,那掀起两家人两代恩怨的源头,他们两人的病痛。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忍受的苦楚,浑身针扎一般的疼痛,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似的,但四肢却冰凉如雪,僵硬的几乎没有知觉,而如今这一切正发生在岳卿涟的身上。“卿涟……”他顾不上岳安,挤到床侧,捧着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忍受痛楚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轻唤对方的名字。
“光抱着他有什么用?赶紧让开!”不知何时赶来的墨言寒着一张脸把云逸尘从床边赶走,从兜里掏出药瓶,熟练地喂给了岳卿涟,那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师伯你可来了!”岳安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抱着师伯就扯着嗓门嚎哭,“吓死我了!”近来岳卿涟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即使是岳安也隐隐感到了不安和害怕。
“好了别哭了,出去帮你哥一起烧桶热水,等会给你们师傅泡个药浴。”将哭哭啼啼的小屁孩赶出门,墨言看着神色憔悴的岳卿涟,眉头紧锁。
“卿涟怎么样了?”他要上前查看,却被墨言一把挥开,两人相互瞪视了一番,随即就上手了。墨言心里本就压着一堆的不满,三年了,就想狠狠痛揍眼前的人一顿,把他压在岳卿涟面前,让他好好忏悔,但当真交起手来,两人却都下意识地避讳着岳卿涟,压根放不开手脚,最后以墨言一掌拍在云逸尘胸口做结。
“这是你们云家亏欠他的。”服完药就陷入昏睡的岳卿涟不知两人的争吵更不知他们间的大动干戈,他呼吸平稳,整个人陷在绒被之中显得十分的瘦弱,墨言不理会嘴角已经溢出鲜血的云逸尘,只是专心地替岳卿涟盖好被子,擦去了额头的冷汗。“这般忍受病痛折磨的人本该是你。”
“我以为……”
“你以为他姐姐早给他想好了办法,你以为岳青萍的医术足以救他是吗?”
“要真这么简单,值得摊上这么多人命吗?”岳青萍是留下了不少药,可对于坏了底子的岳卿涟而言,早已是杯水车薪。这三年他找遍了江湖上所有的名医,让他们研究青萍留下的记录和研制的药,但还是没能挽回岳卿涟迅速衰退的身体,最终他只能将眼光放到了云逸尘的身上。
“没有我的默许,你以为你还能再见到他吗?云逸尘,你是卿涟唯一的希望了,我不能动你,甚至还要主动把你带到他的面前,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
“你的血,你的肉,你的一切,都必须成为他的药。”这是他思索了三年得出了唯一救岳卿涟的方法,既然当初他夺了他的救命药,那现在就用他的血肉来还好了。
“只要能救卿涟,我什么都可以。”墨言疯狂的话语反而让云逸尘一直慌乱害怕的心平静了下来,“如果我能成为他的药,那么把我的一切都拿去好了。”墨言那一掌花了十成十的功力,云逸尘每下咳嗽都伴着鲜血溢出,但他脸上反而带上了宽慰的笑容。
“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原谅你了。”
“我知道……”他用没有沾上血的一只手轻轻拂过岳卿涟的脸,万分虔诚,“我早就做好了一辈子相赔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