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不足以引起格雷的讶异,他认出眼前的人。
“科里恩。为什么你还活着。”
在血沙处刑台,格雷很确定自己已经掐断对方的颈骨,留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那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什么,来索命的鬼魂吗。
阴翳的法师显然并不打算回答格雷,他又一刀横来,照着格雷颈项。金发堕落者向后躲,后脑咚一声磕到墙上发出闷响,脖子多了一道汩汩流血的刃口,险险避开颈动脉。
“你害怕了么,黑死魔?”见对方躲开,科里恩眼里冒出精光,凹陷的脸颊泛出不自然的红色,他又刺上去,刀刃这回卡在肩胛骨骨缝里,科里恩往外拔的时候居然没能拔出来,还被反坐力搞得踉跄着后退几步,气喘吁吁。
格雷嘴里尝到血味,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讥讽道:“法师居然拿起刀。你的法术呢,科里恩?”
“黑死魔!”这话引起科里恩极度强烈的反应,他又从桌上抄起一把刀子,动作粗鲁,一看就没怎么用过这等凶器,这回要往格雷脸上插去。
“请等等,暂时还不可以杀他。”
在场却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人抓住科里恩拿着利刃的胳膊,把刀收走后双手握住他的手,用一种十分荒唐的哄孩子语气对他说:“去睡一会儿,乖。”
科里恩像是接收到一条指令,转动眼珠,盯着对方黑罩袍覆盖全身、仅仅露出的双眼。过了一会儿,法师怪异地笑了一下,仿佛这笑容只是牵动嘴角肌肉的机械运动,他垮下肩膀,全身松弛,变得平静下来,不说话也不动,任由黑罩袍把他半扶半推地带离室内。
格雷感到一丝不正常,科里恩在听到黑罩袍的话后活像一具提线木偶。再加上天使的出现也没弄清缘由,但没人能为他解答。他无视身上的伤口想强行挣开四肢上的束缚,但锁扣不仅是金属,上面还有魔法符文。
牢房满是阴冷潮气,血流到地上凝固得很快,仿佛覆盖一层冰霜,就连呼吸都染上冷冷的白气。他只挣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后就不去浪费体力,但调动全身力气的动作依然让本来就失血的格雷眼前发黑,显出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那身黑罩袍的装束,阴影城信徒,黑兽的信仰者们。
他们居然还存在吗。
“黑死魔。”
不知何时返回牢房的黑罩袍悄无声息地来到格雷跟前,说话的人袍子上绣着金线。他有副年轻人的嗓音,身上穿着罩袍也依然显得身形很瘦。“我是奥莱修斯。”
格雷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奥莱修斯,阴影城信徒的首领,恶魔学研究者。
从格雷的表情里奥莱修斯能看出对方已经想起自己是谁,他微微颔首,对格雷说:“你伤得很重。”
格雷身上除了那道差点割断颈动脉的狭长伤口外还能见到的就有十几处刀伤。刀子虽然刃口很薄,科里恩也不是个老手,但这不代表其中某几下没割断肌腱和重要血管。
但宛如无视了痛感的格雷眼下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奥莱修斯,你是怎么复活科里恩的。”
他等着对方回答,而奥莱修斯的回应则是拿出一个瓶子,递到格雷眼前。
看到这东西后,金发堕落者瞳孔骤然缩小。静了能有半晌,格雷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你手里还有这东西……”
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只剩下很少很少,但它明目张胆在格雷眼前晃,连着他眼底也像是泛起一片血色。
格雷太熟悉这个东西了。
“我用神之血救回那名法师,但赶到得有点晚,他的灵魂和精神短暂离开了肉`体,这令他意外失去了施法能力。”奥莱修斯拨开瓶塞,想把最后的这点液体喂给格雷。
格雷扭开脸,不去碰它,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从费里斯那里得到的这瓶血。”
“的确是神的赐予,他把自己的血交由我,希望我能拯救应该拯救的人。”
格雷发出一阵不屑的哼笑。
躲在阴影里的费里斯听到格雷口中叫到费里斯,明知并不是在说自己,但心里依然浮现异样情绪。
他们是在说过去的那个费里斯。
怀里的噜噜先生在黑罩袍的年轻人拿出那瓶血的时候躁动地扭着身体,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那是莱亚尔的血!”要不是躲在暗处不能出来,噜噜先生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奥莱修斯。
费里斯:“……莱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