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记得自己下午骑车来的时候,好像就听人说这附近有火葬场,除了办丧事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这么想着,易潇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恶寒,连风吹草木的沙沙声也带上了那么几分阴森的意味。
他向着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挪了几步,似乎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发出沉闷空旷的声音,易潇一阵头皮发麻,低头去看,脚边有一个白影,迅速把他不小心提到的东西抱进怀里。
易潇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踢到的东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借着手中iPhone4s屏幕的光,刚好可以看到那是一个骨灰盒,盒子正中央的黑白照片上,一个老人正直直地盯着他。
而地上的那团白影,忽然出声:“**吗,走路不长眼睛啊,你差点把别人的奶奶弄撒了。”
易潇:“……”
手机屏幕惨白的光打在黑白照片和那人的脸上,阴森森的照片就这么依依不舍地盯着他,附近晚睡的乌鸦恰合时宜地嗷了一嗓子,易潇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啪地断了。
此情此景不管怎么想都十分诡异,易潇后退两步,踩到地上的石块踉跄了两下,冲上摩托车,迅速飚向了远方。
坐在西瓜地边的乔珝被甩了一脸的尾气。
“我靠,什么玩意儿,摩托车?”郭达从西瓜地里钻出来,刚好看到摩托车一路绝尘而去,“这破路还有人走摩托车?有交通工具就是拽。”
“那就一傻缺,大概是被你提到路中央的石头给绊了车,在路边停了一会儿。”乔珝无语,开始数落郭达,“你怎么这么久。”
“哎,别说了。”郭达挠挠头,“瓜地里看见个猹,追去了。”
乔珝:“……”
然而他扭头看见郭达眼角未擦尽的泪光,未再反驳。
“要开学了,珝哥。”沉默了一会儿,郭达说。
乔珝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下咱们都是理科班了,希望能和你分一个班啊。”郭达嘿嘿一笑,“接着跟咱珝哥混,打架不会输。”
“得了吧,我洗手不干很多年了。”乔珝不屑道。
夜色渐深,路还很长,两人就这么一步步丈量完了这段乡野的长路。
乔珝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了,筒子楼的长廊里安静无声,楼外的小平房里却不时传来一阵欢呼嚎叫的声音,乔珝皱了皱眉,打开房门,窗户还未关,楼下的平房院子里灯火通明。
平房里的住户,在家里开了个简易的赌场,每夜都吸引了一帮赌徒,这些人穿着寒酸,脱不开灰蒙蒙的色彩,脸上带着工作一天的倦容,裤脚上沾着泥点或是衣袖上染了涂料,赌起钱来却一个个大手大脚。贫穷的土壤滋生恶劣,赌博、嫖娼、欺诈,在桥北的这片土地上并不少见。
乔珝关了窗,稍稍隔绝窗外的声音,正要躺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却亮了。
短信的发件人是许佳佳,那是许虹弟弟的女儿,是乔珝的表姐。
“乔乔,睡了没,明天下午,我有事不能去兼职,你能帮我代个班不,回头姐请你吃麻辣串。”许佳佳在短信里说。
“没睡,什么兼职,你说,我视情况而定。”乔珝回复。
“游龙公园游乐场,找汪老板,电话我转你,交给你我放心,我先睡啦。”许佳佳回得很快。
乔珝按键:“等一下,姐,游龙公园什么时候有游乐场了?”
十分钟后,对方依旧没有回复,乔珝打了个哈欠,往床下缩了缩,把枕头留了出来,睡着了。
第二日下午,游龙公园游乐场门口,乔珝跟王老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游龙公园的一角,临时围了一片地,搬了些儿童小火车,投币游乐车,跷跷板,围了个小棚子,搭了个小卖铺卖各种零食,美其名曰公园游乐场,竟然还吸引了不少人。
“我代不了这个班,你扣她钱吧,随便扣。”乔珝调头就走。
“哎,帅哥别啊,你这来都来了,你看我这儿今天也是忙的很。”汪老板追上来,“换个衣服就行,不麻烦,不麻烦哈。”
乔珝执意要走,手机响了,许佳佳开始干嚎:“乔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