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母亲在帮他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儿子对于同性露骨的表白,瞬间勃然大怒,却隐忍到了高考结束,而后再不顾及,把他哄骗进了戒断学校。
他又说,那学校真的有用,他能纠正你的思想,我真的觉得自己有变好,真的。
他说了好多遍这句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倒像是在催眠自己。
我怔怔无言。
原来他也曾喜欢过我。
命运像是在恶作剧一般,让我和他生活在那个时代,又在那时相遇。
之后他开始不停的和我说同性恋这类病真的能被治好,这一回我没有反驳他。
我看着他,觉得这就像是一棵原本能够自由生长的树,却被人硬生生剥去树皮刮干净多余的树杆,包扎着鲜红的外壳,装点漂亮,却不知这棵树里头已经坏死枯萎了。
“念章……”
我喊着他,他恍惚看着我,他对我说:“任游,你别瞧不起我。”
我怎么可能会瞧不起他,我心里很难受。
我想到我的家庭,我也曾被父母这般对待过,在他们送我去戒断学校的车上,我拼死反抗,最后招致的事一场惨烈的车祸事故。
那时我在床上躺了半年,醒来后已经物是人非,父母在事故中离世。
可同我相比,我觉得李念章更可怜,他虽无病无痛,却被人硬生生的把思想阉割了,此后他再也不是完整的他,他也成了如他父母般的那一类人。
李念章说完那些话,便半趴在桌上,哭得像个孩子,他对我说:“任游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伤害李皖,他是我儿子啊。”
李皖哭时的样子和他很像,我愣了许久,突然明白过来,李皖就像是少年时的李念章,可区别在于,一个还能够向阳生长,一个却已经朝阴而灭。
隔着窄桌,我对他说:“念章放过李皖,也放过你自己。”
回去的时候,我在想,李皖和我说的话,他问我,为什么对于一个人的喜欢会慢慢变淡。
其实也许那喜欢并没有变淡,我所喜欢的大概只是高中时候的李念章,而不是现在的。
我的喜欢还是存在的,可我喜欢的人已经消失了,被这个世道给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