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笨的,以前成绩就很吃力,现在更是。”
我观察着他,觉得他不是抑郁那么简单,他还想问些什么,他已经低下头。
又过几日,我带他出去,去当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炸鸡店,我给他买了雪糕还有薯条,他小声说:“吃这些会更胖。”
我咬了一口冰淇淋,对他笑着说:“难得一次,吃吧。”
他学着我小口吃着,他皮肤很白,在窗口阳光下看着都有些透光,我正想和他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侧头看去是几个高个子瘦瘦高高的男生,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个篮球,我没在意。
瞥向他时,却见他打着哆嗦低下头,我一愣,随即问:“你怎么了?”
李皖摇头,他的脸色惨白,捏着雪糕的手颤着,香草味白色的冰淇淋融化,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隔了很久,那几个男生吵吵闹闹离开后,他才缓缓抬头,我问他,“怎么回事?你很怕刚才那些男生?他们欺凌你吗?”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摇头,我耐心等待,看着他面色晦暗,他低声说:“他们没有欺负我,刚才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我很惊讶,在一个男生的口中听到这句话,且这还不是在我所居住的旧金山,而是国内。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我拿着纸巾替他把手擦干净,随后和他回家。
到了他的房间,他和我说,他其实吃的不是治疗抑郁的药,而是治同性恋的激素药。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问道:“你们觉得这是病?”
他朝我点头,对我说:“我初中时就觉得自己不对劲,那个时候和一个男生很亲近,后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但是不敢去说,直到高中,有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说喜欢我,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李皖说这句话朝我自嘲笑了笑,为此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分辨不清五官,他说:“我以前没有那么胖,后来也不知是谁和老师说了我的事情,爸爸知道了后打了我一顿,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开始让我吃药,吃了之后食欲变得很好,我开始发胖,一年功夫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没有人再喜欢我了,我也不敢去喜欢任何人。”
他低下头,我听到他说:“老师,李念章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开心?自己的儿子终于不再喜欢男人了,可我怎么觉得我成了另外一种……怪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李皖的事情让我察觉到了我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道里,我们都似是孤独困兽,艰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