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怜花趴在程度衡的耳边,嘶哑的声音轻声呢喃:“从爷第一次为奴家暖脚,奴家便喜欢上爷了,爷说要和奴家成亲,奴家真的好......好开心.......”喉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满嘴包不住的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奴家也......好难过......爷......往后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再也不.......相识......罢......”说完,怜花松开双手,往后仰去,程度衡还未回过神,人已经坠下了万丈深渊,程度衡哐当一声扔了剑,趴在悬崖边,只见一只艳丽的粉色蝴蝶,须臾,不见踪影。
“任复,”秦蓉匆匆的打开房门,看见守在门口的任复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后满脸着急,拉着任复十分着急的往外跑:“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公子?”
秦蓉摇摇头,十万火急的说道:“方才玉公子才告诉我,怜花怕是不想活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他出事。”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秦蓉睁大了眼睛。
“昨日在男欢阁门口,在下便遇到怜花公子了,”任复道。
“昨日?!”秦蓉紧皱眉头:“他与我说的是今日,他说他今日会来!怜花说只是让我帮他下山来给玉公子传个话,让我在男欢阁等他,他骗我......”
“秦公子,昨日是冬至。”
秦蓉不解:“冬至如何?”
“去年的冬至,怜花公子穿着婚服满心欢喜的坐着花轿想与大当家成亲。”任复缓缓道:“大当家心悦之人,不正是公子么。”
秦蓉苦笑的摇摇头:“恐怕你们都错了,程大哥也错了。”
“便是程大哥自觉心悦于我,做了何事又会觉得无颜见我?这一年他不曾去见过怜花,却明知那后院的房间却是离他的卧房最是相近,”秦蓉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他武功过人,分明能听到夜里怜花辗转入眠的声音,他生性高傲,又怎么会拉得下脸来去让怜花原谅他?又如何敢面对怜花那一身的伤?如此,你还不明白么?”
任复握了握手中的剑,没有说话。
大雪封山,行一步已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在这冰冻的河水里捞物什了,程度衡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会黑虎寨倒在榻上辗转了好几日都不曾入眠,心像是被人拿出来扔到雪地里一般没有了知觉,待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绝壁崖底的河中开始漫无目的的打捞了。
可从冬到春,由春到夏,由夏到秋,由秋再到冬,这条河里却怎么也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而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多了一座不起眼的新坟,坟前的石碑上立着,上面写着:元宝之墓。
玉公子拢了拢身上的雪白的狐裘,放下一篮子瓜果。
“元宝,当真是个顶值钱的名字呢。”
黑虎寨如今更像是一片梅林,从寨子口到后面的山头,满满当当的全种得是梅花,他们大当家程度衡早就卸了一身庶务,终日一袭黑衣拎着篮子采摘梅花瓣,待摘得够了便走到后面院子的一处小厨房讨米煮粥。
用梅花煮粥,倒是风雅的紧。
“大当家,竹筒拿过来了,”吉祥将手里的竹筒放在灶上。
程度衡嗯了一身,头也不回的问吉祥:“这样放梅花瓣可有错没有?”
“当初公子便是这般放的,”吉祥认真回道:“应当没有错。”
“明日是冬至,婚服可备齐了?”
“齐了。”
冬至这日,程度衡穿了一身红得晃眼的喜服,怀里揣着用竹筒装着的梅花粥,站在怜花曾经住过的,他们拥有过还算是不错的回忆的屋子门口,喃喃细语:“我原不知这梅花粥什么滋味,也怕做不出你爱吃的味道,若我每年冬至都为你煮一竹筒,你可还愿让我进去为你暖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