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竟不知这门婚事在他心中如此郑重。
轿子在山间穿行,而此时的程度衡却一身黑色常服,面色沉静的走在黑虎寨不为外人知的密道里,三转两转间,出了密道,眼前豁然开朗,梅林深处有一间修缮精致的房屋,程度衡绕过疏密有序的梅林,进了屋子。
抬眼看到拢着白色狐裘的青年撑着矮桌盘腿而坐,握着一枝盛开的梅枝放在鼻尖轻嗅,只是青年一双好看的眼睛灰暗无神,似乎是看不见。
秦蓉听到推门的声音,微微侧头:“来了?”
程度衡掀开衣摆,与秦蓉对立而坐,伸手抽掉他手中已经有些枯意的梅枝,将自己方才进门时摘的放进他手中。秦蓉勾起嘴角,鼻尖动了动,笑道:“新鲜的梅枝,有雪的味道。”
“雪的味道?”程度衡挑眉,目光落在秦蓉的脸上,眼睛里的柔情毫不遮掩:“你呀,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秦蓉轻笑:“程大哥莫怪我罢,瞎子总是要找些乐趣的。”
程度衡听他说这样的话,脸色微沉:“快了,蓉儿,我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秦蓉听完摇摇头:“若是用一双眼睛换半生自由,是我赚了,只是连累程大哥了。”
“你我之间不说这样的话,”程度衡想碰碰秦蓉,只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放了下来:“等给你治好了眼睛,你便可以过你想过的自在生活。”
秦蓉不在意的笑笑,他自己心里清楚,没有秦家庄的独门解药,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光明,只是他一个被秦家庄认为是叛徒的人,要想得到解药,谈何容易?
程度衡这么一坐就是一天,秦蓉觉得奇怪,道:“程大哥今日无事?”
“无事,”程度衡倒了杯热茶递到秦蓉的手中:“这段日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秦蓉看不见程度衡脸上凝重的神情,但他何等聪慧,试探的开口:“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程度衡顿了顿,开口:“蓉儿,等计划成功,秦家庄将从世上消失,届时,你便不必如此躲躲藏藏。”
秦蓉一惊,手中的梅枝掉落在地,抬起头,担忧道:“让秦家庄从世上消失?程大哥,你们想做什么?秦家庄建庄余百年,又有程家堡在侧,轻易不可撼动,程大哥你好不容易从程家堡脱身,万万不能再为了我和他们纠缠上,百害而无一利。”
程度衡笑笑:“蓉儿放心,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出手。”
“程大哥......”秦蓉思索良久,仍不得其解开,越发的担忧起来:“我自幼长在秦家庄,知道他们的厉害,如今能逃出来已是万幸,就算这双眼睛一辈子都看不见,但不再做笼中鸟,便很是知足了,程大哥为我做的实在太多,我不想再让你,让别人为了我身处险境。”
程度衡略作安抚的拍拍秦蓉的手背,目光落在天边。
喜轿微晃,坐在轿中的人儿盖着大红色的盖头,一双白玉似的双手握着个青色的竹筒,喜乐在耳,响彻在银装素裹的山间。
怜花沉浸在思绪里,脑海里不断描摹程度衡一身喜服的模样,轿子陡然落地之时还以为是到了地方。只是周围喜乐骤停,怜花这才发现不对,掀开轿帘,满地的尸体,站在他对面的黑衣人手中的剑还在往下滴血,温热的血滴落在地上,一点一点晕开,染红了白雪。
日落西山,黑虎寨里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程度衡看着秦蓉入睡之后,推开门,走入风雪中。
任复迎着风雪等候多时,看见程度衡出来,任复抬起头,微微张口:“成了。”
江湖有秦家庄,秦家庄的人虽武功不济,但声名在外,尽管秦家庄的人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却挡不住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究其缘由,不过是因为秦家庄世代炼丹,所炼出来丹药习武之人服用内力便能有所增益。这样一个山庄,怎能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早早的就攀附了江湖第一大势力,程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