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一口咬死:“不知。”想了想,他又道:“若你非要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如就当作是……命运?”
付疏篆道:“那命运知不知道,是谁帮他压下了长老们的质疑?”
殷绪微微一笑:“大多数人以为许多事都是凭借他们自己的决定做出来的,殊不知真正做出决定的,只有命运。”
付疏篆叹气:“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殷绪挑眉:“怎么说?”
“翻脸无情。”
这样一场轻松自然的闲谈已是许久未曾有过的,所以就算知道这不过是殷绪对外惯常展示的随和,就算清楚他心中对自己的厌恶,付疏篆心中不免还是激起了一层波浪。他还记得两人最初交好时也是这样,共览案卷,各抒己见,争执斗嘴……与殷绪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令人轻松而愉悦,因此即使当时接近他是利用居多,自己仍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交心,以至于事情败露后面对他滔天的怒火和失望的质问,他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便是仓惶逃开,眼睁睁看着那人渐行渐远,从此分道扬镳。一晃数年,再见时两人默契仍在,关系却再回不到从前。
殷绪察觉到付疏篆的异样,打破沉默道:“此事长老怎么说?”
付疏篆道:“西戎王劫我鼎昇门商队,分舵因此遭受重创,他暗地里又与商子密关系匪浅,眼下局势未明,我们自然不能放任西戎与蓝泽珠胎暗结,而具体如何去做,祖父的意思是,全权交由你处理。”
“全权交予我?”殷绪一点就透:“长老是想借托兰这把刀切断西戎与蓝泽的往来?”
付疏篆点头:“自托兰巴木回到西戎,西戎王的声望和权力便一步步消减,但托兰巴木多年未归,即便有前西戎王旧部帮衬,胜算也不过占了五成。若此时助他夺取西戎大权,就近可解我们在西戎的燃眉之急,就远更是日后加深鼎昇门在西戎影响力的契机,于他于我,皆为一举两得之法。”
殷绪接道:“而托兰向来桀骜不驯,对中原人一直抱有戒心,若贸然伸出援手,反而会令他疑心长老们别有所图,效果适得其反,之所以让我去,不过是看重我与他的交情,但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一定能听进去我的话?”
“我无需肯定,也不必肯定,”付疏篆道:“因为你一定会做到。”
殷绪几乎被气笑了:“我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你哪儿来的信心?”
“这是我的条件。”付疏篆缓缓贴近殷绪,停留在一个极为暧昧的距离上:“你想挡在聂清林前面,我不阻拦,所谓公平,便是一命换一命。”
“既然做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就要完成原本是我该完成的事。”付疏篆缓缓道:“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傀儡。”
“聂清林,殷绪出事了!”穆遥急匆匆推开门,五名黑衣暗卫紧随其后。
聂清林手中剑花一抖,险些划在突然出现的穆遥脸上,他看着穆遥身后五个暗卫,神色一凝:“既是殷绪暗卫,为何不在他身边?”
为首一人将殷绪交代之事复述了一遍,低声道:“付疏篆来者不善,二少爷命我等前来,务必护您周全。”
聂清林眼神寒如冰霜:“也就是说,他现在身边只有四人?”
其实只剩下一个,另外三个在锦都。暗卫在心里补充,但二少爷明确嘱咐过不许将此事告诉大少爷,他们自然要闭紧嘴巴。
穆遥有些疑惑:“付疏篆?他不是十年未出过付家?怎会如此棘手?”
聂清林眉间有淡淡隐忧,却即刻掩去:“有些事你并不知晓,付疏篆……曾经差一点就杀了殷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