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堕入深渊,是飞蛾,是羝羊,纵使头破血流,灰飞烟灭,也不愿后退,无超达如何?不安乐如何?
他心甘情愿。
“大人,大人?”梁兆新一脸担忧地叫了好几声,殷绪才茫然地应了一声,神色一片空白。
殷绪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你继续,司徒府的杜大夫与谁不和?”
“与林大人的亲信纪揆不和。”梁兆新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他一刻钟之前说过的话,殷绪明显不在状态。
又撑了一段时间,梁兆新终于忍不住了:“大人,可是在风侯那里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属下可为您分担一二。”
“没有什么麻烦,是我自己的问题,今日……麻烦你白跑一趟了。”殷绪也意识到以自己今日的状态恐怕是做不了什么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委屈你在司空府再住一段时间,等有了合适的时机,我就把你从林沛澄那里接过来,剩下的,明日去宗伯府说罢。”
梁兆新道:“大人,说句僭越的话,其实有些事情不必你一人撑着,属下虽不知您为何如此烦闷,但若您不嫌弃,倒可以做个倾听的人,大人的烦心事,可愿意对属下说一说?”
殷绪敛目,道:“若有一人,你欺骗了他,他却不离不弃,甚至愿意为你反险,你会怎样做?”
梁兆新道:“那要看大人对此人的感觉,是单纯的愧疚感动,还是……另有它意?”
“我……”殷绪一时语塞:“我不知道。”
他对风言滨究竟是什么感觉呢?从一开始的算计,到雪山上的触动,到离开时的决然,再到如今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或许是有感觉的,面对风言滨炽热的感情,他无法不感动,可……他还有师兄,聂清林于他,是十年朝夕相伴的情谊,他与他,已经有约在先,不可辜负。
“我亏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有时我真希望他施恩望报,这样我的心里多少可以好受一些,可他却偏偏相反。”殷绪轻叹:“他义无反顾,我犹豫不决;他步步紧逼,我退无可退,我……我究竟该如何是好?”
※※※※※※※※※※※※※※※※※※※※
立身不高一步立,如尘里振衣,泥中濯足,如何超达?
处世不退一步处,如飞蛾投烛,羝羊触藩,如何安乐?
出自【菜根谭】,是我很喜欢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