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晚了所以他只能坐大巴往苏州去,虽然路程很长但他一分钟都没有睡着,这么长的时间他并不是不想季凉,但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使得他每接近那个目的地一公里,心中的恐惧就更多一分。
他怀里还揣着那个碎成好几块的石头,他不知道那块石头是怎么碎掉的,人为的还是意外好像听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但那块石头放在胸口坠着那块距离心脏最近的布料,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起周琳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的残酷远在你的想象之外。”
的确很残酷。
周远星看着大巴车外像是深海一样纯黑的星空和荒野,在所有人都熟睡的夜色中前所未有地清醒。
——
天大亮的时候周远星从大巴车上跳下来,他像蛤蟆一样僵硬地在路边站了三分钟才能好好迈动两条像是石头一样沉重的腿。
这个小镇与他当年两次来过的样子变化大了许多,盖起了很多高楼也重新修了公路,周远星用电子地图查了一下,这里距离那个冬天季凉所在的地方还不到三公里。
于是他直接跑步过去了,好在小巷还是一模一样的,所以那个季凉跳下来的窗户周远星很快就找到了,等走近了看才发现周围的墙壁上用白色油漆写了“拆”的字样,看的周远星一阵心惊肉跳。
他一方面害怕季凉已经搬家,另一方面也害怕万一过去敲门开门的会是秦烁口中季凉恐怖的母亲。
但他在巷子里敲门敲了十几分钟,那扇单薄的铁皮门都紧紧关着,好像家里并没有人,而更奇怪的是周围的邻居们也好像都不在家的样子,明明正是出行高峰早晨,这条窄窄的巷子里根本没有人进出。
周远星敲门敲的累了便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他其实还有一点饿,但是又怕自己一走开就错过与季凉或者季凉母亲见面说话的机会。
于是他就像生了根一样在那个摆了几盆辣椒的石阶上呆坐着,太阳越来越高天气也热了许多,墙根下的阴影很快就没办法遮住他了,于是他又向侧面挪了挪屁股。
就这样太阳由东往西在天边划了大半个圆又消失在另一边小楼的屋檐后面,而这条巷子就像是完全被人遗忘了一般,既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离开。
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周远星都完全等的麻木了。他不觉得热也不觉得饿,他只是在想自己如果站起来的话屁股肯定像是石板一样平。
想完他就笑了,又在这种情况下想笑简直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周远星摸了摸自己脸上确实笑着的肌肉,忧心忡忡地想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时候天更黑了,他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待拆的小巷必然已经没有任何人居住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站起来去别的地方找,但是又该去哪儿找呢,那年他足足在这里呆了快一周才幸运地找到季凉,这一次他还有那么幸运吗?还是他就应该拍拍屁股回上海,反正本来就没有对能够找到季凉抱有什么希望。
但就在他第一百次心里默数五个数往起站的时候,小巷尽头传来寂静夜色中非常清晰的脚步声。
——tbc
接凉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