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也沉默了，他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裴明宪，后者还是一副很累又受挫的样子，正从西装的内揣掏什么东西，但是动作抖索又迟缓，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

季凉不忍心再看他，转头去看周远星，只是现在看上去周远星的状况也没有好上多少，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沾满血迹又干透龟裂的指尖，双手都颤栗如同风中落叶。

“你先去洗洗吧。”季凉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而周远星摇了摇头，他正要说什么，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快步走了出来，语速很快地问：“谁是余声的家属，跟我去签字输血。”

“我是！”

周远星猛地站了起来，裴明宪虽然听不懂护士在问什么，却也很急迫地迎上来想要问问状况。

“有别的家属吗？”护士犹疑地看了明显年纪太小的周远星一眼，眼睛转而往裴明宪脸上看去。

“没有。”周远星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成年了吗？”护士又问了一句，眼睛还是看着裴明宪，像是期望裴明宪能够去签字一样。

“我21岁。”周远星立刻掏身份证。

“行了你跟我来。”护士点头，带着周远星往走廊另一边去了。

于是急救室门口就剩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季凉和裴明宪，裴明宪看着护士跟周远星走远，脸上焦急的表情才沉淀了些许，他后退两部仍然在长椅上坐下，胳膊支在膝盖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季凉看着他头发间的十指，他好像是在哪儿摔了一跤，关节上都是伤口，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衬衣也弄破了。

虽然并不清楚裴明宪与余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他这样也明白余声的意外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季凉盯着裴明宪看了几分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便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裴明宪低着头只觉得手边一热，抬眼便看到季凉一张忧心忡忡的脸，他与季凉没有什么接触只知道是一个像周远星一样厉害的选手，但此时看来这个孩子心地却极良善，虽然在这样灰暗的时期裴明宪仍然觉得心里触动，像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时，飞机下降穿透层云，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机翼上一般。

“谢谢。”裴明宪把纸杯接过，低声道谢。

季凉看着他低头喝水，想说的话在嘴边回转了几周，却又担心裴明宪恐怕听不懂，便只低声说：“Don't worry.”

裴明宪动作顿了一下，他手指摩挲纸杯边缘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反复看了季凉几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又面面相觑了一分钟，周远星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看到季凉站在裴明宪旁边，脸色更差了一些，表情带着质问。

季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事，走上来低声：“他又没有恶意，你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周远星一屁股在裴明宪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咬着牙地说：“要不是他给了地址又及时叫了救护车，我要把他也揍到急救。”

“为什么啊？”季凉完全不懂他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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