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星蹭地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女孩在后面喊他,一路就飞一样的往外跑,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如果季凉常常午夜来这里,就说明他住的地方离这里非常近,而城北并不是住宅密集的地方,居民楼也就那么几片,如果真的要找想必并不很难。
他拐了一个路口就开始在楼下一边喊“凉风”一边挨着墙根走,结果还没几分钟就有人在上面用方言骂他,周远星一看表可不是都要九点了,只能大声道了歉,然后灰溜溜地回酒店去了。
他连夜给高炎还有秦烁都打了电话,说大致找到了季凉住的地方,秦烁的声音满是担忧,让他这一次如果找不到还是先归队吧,周远星想了想,含糊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又去了那个网吧附近的居民区,江南的小镇老房屋都很精致,大多都是白墙灰瓦小二楼,绿色的铁门上爬着各种藤蔓,清晨的小巷里只有狗和鸟的叫声。
周远星又喊又找地跑了十几家,挨了好几顿骂,赔不是赔的他都要爆炸,最后拐进一条有些脏乱的小胡同里,他心不在焉地喊了一声“凉风”,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了拉开窗户的声音。周远星猛地一矮身把羽绒服的帽子兜头带上,毕竟他上午差点被一个暴脾气的妇女从二楼泼一盆洗脚水,结果等了几秒钟没有动静,便慢慢抬头往上面看去。
这一看他浑身都僵硬了,那窗子里已经伸出了一条穿着白色棉睡衣的腿,赤着脚,脚腕又细又白,而窗框上扶着一只胳膊,也是一样白色的棉睡衣,那只手抬起来衣袖滑落在臂肘上,手腕一抹红色鲜艳如血。
周远星吓得心脏骤停,直起身来大喊了一声:“凉凉!”
那窗户里果然露出了季凉惨白的脸,他头发蓬乱眼睛里满是血丝,已经抓着窗棂将两条腿都伸到了外面。
这个时候周远星才知道他想干什么,急得在墙根底下团团转,嘴里喊着:“危险!快回去!”
季凉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嘴前,另一只手飞快地摆动着,纯黑的眼睛里满是祈求。周远星不敢出声了,他突然明白季凉可能是被关在这里了,他也将双手抬了起来,打手势让他退回屋子里去。
然而季凉却摇了摇头,他把坐在窗楹上的屁股慢慢地抬了起来,整个人站在了那个只有半只脚掌宽的窗台上。
周远星被他吓得肝胆俱裂,虽然说二楼不高但就这么跳不断几根肋骨才怪,他在墙根下面着急得像条狗却没有办法,而这个时候季凉已经决然地闭上了眼睛,周远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迈了出来。
那瞬间他没有任何考虑抑或准备的余地,只能伸出双手去接他,毕竟不能让他砸落地面,那只能跌进自己怀里。
很多年后周远星常常回想起那个瞬间,季凉瘦削的骨骼像是个孩子,风掀起他的衣襟露出那下面纤细的腰肢,雪白的皮肤和肌理漂亮得不可思议,他看起来如此轻盈,黑色的头发高高扬起在冬日的风里,他如同一只飞翔了太久有些疲累的鸟儿,就那样降落在自己的双臂中。
周远星被他的重量撞的后退了半步靠在了小巷另一边的墙上,瞬间胸口和臂肘都非常疼但他并没有放开季凉,他的右手扶在季凉衣服掀起的侧腰上,他的手心很凉使得季凉想要躲避他的手却不由得更向他的胸膛靠近。
季凉的脸色惨白眼睛却是红的,忙不迭从周远星身上跳下来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周远星这个心里惊恐多于疼痛,反而抓着季凉的手看他有没有事情。
季凉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又惊慌地转头去看身后那个黑漆漆的窗口,周远星肚子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却被季凉抱着胳膊往小巷外面跑。
一直跑过两个路口,季凉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脸上因为冷和剧烈运动而恢复了一些血色,扶着路边的邮筒喘气,周远星一低头就看到他因为没穿鞋已经冻成青色的双脚,不由得涌上一阵心疼。
“我背你吧。”他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给他披上,同时蹲了下来,脑子里已经把想问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了。
季凉被他的体温裹住顿时打了个寒颤,又盯着他的后背犹豫了几秒钟,可能是对于终于逃跑出来的恐惧使然,他罕见地没有拒绝,乖乖地爬到了周远星的背上。
这个时候天上又下了一点点小雨,季凉帮周远星把帽子带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搂这个少年的脖子,只是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周远星走出去两公里,才想起来他没有问季凉为什么会消失。
但是季凉对于这个问题显然非常回避,他闪烁其词了几句,周远星也不好强行追问,只能先把他带回了自己住的酒店,然后给战队打了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凉风。
秦烁这才放下心来,让他们尽快回去,于是周远星给季凉暂时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当天晚上就带他回了上海。
季凉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别说是钱,就连手机身份证都没带,两个人坐大巴颠簸了五个小时,才回到了基地。
到基地周远星才觉得胸口疼得特别厉害,腰都直不起来,季凉看他头上都是冷汗赶快给高炎打了电话,于是周远星连基地大门都没进,又直接被送到了医院。
——tbc
发出搞对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