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黑暗中的人却撇撇嘴,开始自嘲起来:“我闯天庭、盗仙丹本就犯下了剥皮剔骨的大罪。佛祖将我交予须弥山处置,定是知晓帝座心硬,绝不会为任何人徇私。可笑我自己愚蠢至极,竟心存龌龊念头,连女儿家的声名清白也统统抛了,巴望着有朝一日能讨得帝座半点欢心,即可逃脱天道惩处,又可寻一个能让天下女子艳羡妒忌、举世无双的如意郎君。而今我一朝梦醒,落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真正怨不得旁人!”她将自己无情鞭笞的同时,也为这段情做了个最卑微,也最理所应当的结束。
“灵儿!”男人忽然转身,嘴角噙着笑,却是满面寒霜:“你想让本座改变主意,再禁你百年吗?”
碧湖中的少女微红着眼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触他逆鳞了,立即转为乞丐模式,可怜兮兮道:“我娘去世得早,爹爹又是个不会照顾人的。少时无人相陪,总一个人待在黑黢黢、冷冰冰的山洞里,因此怕极了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停顿了片刻,皱眉看着远处款款走来的娇弱美人,冷静地用所剩不多的时机自救着:“帝座,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虽无夫妻之名,却也过了一段逍遥快乐时光。如今,我只想请您恕了灵儿的浅薄放荡和那些无知言语,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男人唇角仍泛着笑意,脚下却不动声色的向前进了一步:“灵儿若觉得与本座在一起的时光逍遥快乐,我便常去玄元洞陪你,定不会让你孤独害怕!”
少女心知再无转圜余地,呆愣了片刻,终是悲凉摇头道:“帝座既已为人夫,我们日后还是不必再见罢!”
男人血色的眸深深凝视着碧湖深处朦胧窈窕的影,所有爱意悉数化为疯狂决绝。他问:“那日凕江之上的赌约,你是否还记得?”脚下却是再进一步。
红衣的人秀眉微皱,思绪开始游离起来。
白衣华发的神眼中锋芒藏尽,保持着笑意浅淡一步步靠近心上之人,而后长手一捞,便将龟缩在屏后的少女锁进怀中。他微弓下身,凉薄的唇齿一点点咬着她的耳尖,用低沉危险的嗓音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宝贝儿!你我皆中了蝶恋花毒,若要从此分手两清,怕是太晚了……”
一语如晴天霹雳,让向来自恃镇静的人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陆压,你——”
男人抬手轻点她的唇,止了那些气话。她抚着面前人微微润湿的发和额角,声音清冷却不失温柔:“蝶恋花是姬蛇一族秘药,你可知它真正厉害在什么地方?”
怀中人浑身发颤,显是气得不轻。
“我并非那南界妖王,一边念着情爱之事,一边同你谈论道德礼法!”男人幽幽说着,而后捧着她一张俏生生的雪白小脸,低头便吻了下去。她在他怀里抗拒挣扎,却在碰撞到一处坚硬时,吓得不敢再作动弹,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男人眼中满是笑意:“丫头……”他唤着她,吻去她眼中未坠的泪,一语双关道:“你是本座在这世上唯一的解药,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你?”
少女并未听出这话中深意,却被他的一言一语伤得不轻——他要她,原是因为那毒!“百年后呢?百年后蝶恋花毒是不是就尽解了……”她紧紧拽着男人的袖角,唇上没有一点血色:“那时,你会不会放我出去?”
男人拥着她的身子,说出的话却让人绝望心死:“百年时光,已足够让你成孕了!”
少女无言凝望着眼前的人,一股无力感充斥全身,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男人摸了她黑黢黢的发,满眼宠溺:“红尘游玩之期尚有三日,三日后我会回来接你!你自去玩吧……”而后转身带了面色不郁的女子匆匆离去,只留下两道合衬却沟壑深深的背影。
通镜湖上方的天已恢复了来时的模样,重伤将死的怪亦寻了机会,拖着残身悄悄遁去。那如落汤鸡般的衙役满面欢喜的跑过来邀她去家中小住,说是要报劳什子的救命之恩。
三日啊!她低头望着自己手中复归的玉笛,环顾四海无语。
三日后,等待她的便是百年失去自由的刑罚,还有那人背离道德的纠缠。他是世间活得最通透、最肆无忌惮的,她却不是……或许,有些道、法、人伦,她还应该与他再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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