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立刻应道。
云铮被他眼中那滚烫的情意给噎住了,涌到喉咙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只得转了个话题:“也别等天亮了,你去和离尘长老交代一声,我们现在便走。”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已是丑时末,若要不被人发现便要趁夜走。
云然便去交代了一番,等回来后云铮也收拾好了。二人趁着夜色的遮掩出了日照山,御剑往周氏所在的秦淮镇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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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镇位于金陵,以九曲十八弯的河道而闻名。这里的商贾往来云集,民风开放,是皖南一带著名的烟花之乡。
古来多以秦淮女儿的曼妙身姿与诗琴舞技来衡量一位女子是否内外兼修,由此可见金陵秦淮在文人雅士心目中的独特地位。
其实说白了,就是兜里有点闲钱的男人们都喜欢来这里体验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感觉。而良家妇人们则是对秦淮的妖娆妓子们唾弃不已。
他们花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此刻又是夜半时分了。
周氏的仙府建在秦淮镇一条静谧的河道旁。
其实说是仙府,只是格局很大的府邸罢了。既没有云氏的恢弘大气,也没有苏氏凤氏的避世山林。真真是沾足了人间烟火气,就连那条河道上都飘着数朵荷花灯。想来是哪家姑娘或妓子路过,随手点了飘入河道中的。
云铮漠然的看着那些荷花灯,耳畔听着上游隐隐传来的琴瑟之声,心中不禁叹了一气。
云然冷笑道:“真是不管来多少次都一样的乌烟瘴气。”
因为苏情要云铮静养一段时日,所以他没御剑。梵音配在腰间,他和云然一起站在焚情上,停在周氏的仙府外围。
周氏的灵障流转着强劲的灵光,但只有他们这些修真之人能看到。
云铮打量了片刻。
他只来过周氏一次,便是当年定下姻亲后,他带着云然来拜会周老夫人。
往事如云烟悄然而至,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与云然。那时他刚刚知道了云然的心意,便逼着云然娶亲。但他也不满意周芊蕊,奈何周惊鸣使了诡计坐实了云然的不齿,为了云氏他只得被迫同意。
想到这,他忽然怔住了。
原来对那时的他而言,云氏的脸面就已经胜过云然的意愿了?
他又想起云然才说过的话。他为了云氏殚精竭虑了那么久,可曾问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啊,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为了云氏,他从来不能做自己。他曾想过只要努力了,至少云然可以轻松些。可原来在他知道云然对他的感情后,他做的,也只是为了云氏的脸面,去逼云然做不想做的事。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从此相对一生。
原来他所谓的为了云然好,只是他想让自己能安心的一个借口么?
这念头就像团好的丝,一旦被抽出了一点,便越理越乱。最后将他紧紧缠着,找不到起点,也寻不到末端。
“铮儿?”云然的声音忽然闯进来,将他散乱的视线收拢成了一点。
他压下心头的纷乱,令自己看过去毫无异样:“在外面别这样唤我。灵障不可直接闯,你可想过如何潜入?”
云然见他冷下脸来,不由得笑了笑:“我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叫你,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些小事了。”
小事?云铮斜了云然一眼,可在看到云然眼中那真切的欢喜后,他又像被噎住了,要出口的话梗回了肚子里,只得作罢。
算了,随便他吧。
云铮没发现自己这是在让步,云然却将他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越发欢喜了。不过云然记着不能一下子太过,于是便按下心绪,先将正事办了。
他道:“周惊羽以照顾周惊鸣为由挪去了清净的别院,眼下这府邸中只有周氏的弟子驻守。虽然灵障不可闯,但我可让人去周惊羽房中偷拿出来。”
听到他居然想用“偷”的,云铮又严肃了:“你身为云氏的辅君,怎可做出鸡鸣狗盗之事?”
云然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铮儿,我又不是要把他的琴偷走,只是借出来看看罢了。之前我们的探子确认过那把琴留在他房中,此时就是最佳时机。若不用偷的,你告诉我怎么拿?难道硬闯进去?”
云铮被他问的无法辩驳,最后只得将头转开不去看他了。
云然知道他这是妥协了,于是哄道:“你放心。我的人很机灵,绝不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