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赶紧点头,豆大的泪珠又滚落了几滴,凤长曦这才解了它的哑穴。那边苏情松了口气,满意的看了凤长曦一眼,忽然觉得这家伙真的很好用,好像自己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我,我没有杀人。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狐妖终于开口了,声音听着居然像个十来岁的少年。凤长曦蹲在他面前,神色恬淡:“你且细细说来,是否无辜我们自会判断。”
狐妖见他态度软了下来,赶紧点头:“我名唤九幽,乃是天衢山的一只小狐狸。因为母亲被盗猎的人打死了,所以被天衢寺的僧人收养,吃多了供奉的瓜果就渐渐有了灵性。我本来过的很安逸,但忽然有一日,寺庙内的僧人又带回来一只红皮的狐狸。她叫携芳,比我大许多,我便叫她姐姐了。携芳姐被带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是被人类伤的。”
九幽说到这顿了顿,神色颇为难过:“本来倒也相安无事的,后来携芳姐居然爱上了把她捡回来的那个僧人,还与那僧人破了禁忌有了孩子。你,你们人类的忌讳很多。携芳姐是狐妖,爱上的又是出家人,自然天理不容了。”
“那后来呢?”苏情听到这里来了兴趣,便走过来蹲在凤长曦身边,一起看着九幽。
九幽红肿的眼眶又有水汽凝结了:“后来自然是携芳姐的错,那僧人为了洗清自己的污名,居然亲手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还想把携芳姐的元神也毁了。”
苏情听到这终于皱起了眉,低低骂了一句“人渣”。凤长曦在他旁边,听到后默默的叹了一气。
“然后呢?”苏情继续问。
九幽:“后来携芳姐就疯了,她血洗了整个寺庙,结果遭到了天雷袭击。那时我刚好在她旁边,也不知怎么回事那雷同时打到了她和我身上,等我醒来后就发现身体里多了一缕残魂。”
苏情若有所思的看着它:“既然携芳只是一缕残魂,而你才是主位,为何会变成她控制你的身体作恶?”
这回九幽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眼泪居然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了。苏情无语的看向凤长曦,可凤长曦也不会哄小孩,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在九幽没有失控,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停下来了。
“携芳姐她,她对我用了**术。”九幽的声音细若蚊吟,可苏情听到后却惊讶的站了起来:“什么?!**术?”
九幽看他居然这么大声,急的用兽爪不断抓挠着剑网:“你不要说的那么大声嘛!我……”
这种话题凤长曦实在是插不上嘴,只得站在一边看他们继续。
苏情捏着下巴打量九幽:“你化为人形给我看看,记得用你本来的身体面貌。”
九幽尴尬了片刻,最后还是依言变化了。
一道白雾平地而起,将它笼罩其中,片刻后雾散,一个清秀又可人的小少年坐在剑网中,白嫩的手揉着衣角,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羞怯的盯着地面。
苏情:“……你几岁?”
九幽噘着嘴嘀咕:“十岁。”
苏情:“那携芳对你用**术的时候你几岁?”
九幽肩膀一僵,整个人像被丢进滚水里的螃蟹,烫的不行。凤长曦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苏情却坚持要问到底:“说吧,那时候到底几岁?”
九幽的身体颤抖着,一脸赴死的表情:“七岁……”
“狐族**秘术,对一个七岁的孩子用,只为了控制你的神魂对她唯命是从?呵……她也真下得去手。”苏情捏着眉心说道。他闭着眼,九幽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但凤长曦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怒。
“你是不是不能把她逼出体外?”苏情放下手继续问。
九幽疲惫的摇头:“我连身体都无法主动控制,每次只有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放我出来。”
苏情看了他一眼,忽然走到凤长曦身边咬耳朵。凤长曦被他忽然而至的亲昵举动乱了一下心神,但在听清他说的话后又认真的点头。
接着九幽就看到苏情走到他面前蹲下,那张俊极的脸染上一抹妖异的笑。
“你想干嘛?”九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边问一边往后靠。
苏情也不应,只把脑后的发带扯下,任由一头青丝滑落身侧。他举起发带上的宫铃,对着九幽摇了几下。
那雕工精美的宫铃声音无比清脆,碰撞间晃出了重影,苏情只摇了几下九幽的瞳孔便僵直了。他放下发带,藏阳剑网为他融出了一臂宽的洞,他将手伸进去,指尖触到了九幽的眉心。
金色的灵力如一根细绳,自他指尖缓缓钻入九幽脑海深处。九幽顿时丧失了神智,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苏情也闭上了眼。凤长曦站在他旁边,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直到他再次睁开眼了才放下心来。
苏情收回手,九幽的神智便恢复了正常,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情,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没撒谎。”苏情冲他笑了,笑容真切,没了一直保持的距离感。九幽怔了怔:“你怎么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进入了你的记忆。”苏情说的轻巧,九幽却惊讶的瞪大了眼。而凤长曦则目光凝重的盯着苏情手里的发带。
苏情体内既有鬼气,又是鬼医的弟子,那他会这些异术很正常。但凤长曦却不解,他能进入别人的记忆,难道不能进入自己的?为什么他没发现记忆有损,还能修行这种异术?
白谪到底做了什么?当年苏情失踪难道就是白谪掳的?
凤长曦的思绪又有些乱了,特别是苏情在他面前将头发重新系上,他又看到了苏情耳垂上的那朵桃花时。
苏情不记得那朵桃花的来历,可他却此生都忘不了。只因那是他亲手纹上去的,是苏情在碧临熙岸与他比剑时,被心绪不宁的他不小心划伤的。
那时凤长曦懊悔的不能自已,每每看到那个伤口都觉得犯了不可挽回的错。后来苏情为了不让他继续瞎想,便画了个桃花的图案,让凤长曦帮他纹在耳垂上。这样既能盖住伤疤又会好看许多。
这主意虽然有些不靠谱,但纹了以后凤长曦确实不再瞎想了。那朵桃花是用特制的花汁点刺而成的,轻粉淡雅,形状栩栩如生。他变得很喜欢拨弄苏情耳畔的发丝,每每看到有发丝挡住那朵桃花,他就忍不住伸手去抚。
这样深刻的记忆苏情忘了,可他又如何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