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源渐渐远离，退回的原来的位置，再没有动静了。而顾熹年的心绪却再也平息不下来。那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滚烫的气息，不断在他心里左奔右突，仿佛一点星火乘风撩遍整片原野。
陆骁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响着，许久都再没有其他动静。片刻后，顾熹年轻轻翻过身，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中涌起久违的悸动。
这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样英朗，哪怕睡着都掩盖不住其中的锐意张扬。原来有些东西，即便是时光的冲刷，也无法淡忘。顾熹年不由伸出手，抚上了陆骁的脸颊。
“晚安。”他轻声道。
第二天，顾熹年醒来发现陆骁已经不在旁边了。他走出卧室，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起来了，正好早饭刚做好，快来吃。”陆骁掂着只平底锅，从里面倒出一个煎蛋。鸡蛋煎得火候正好，散着阵阵香气。
顾熹年看了眼桌上，三明治里夹着番茄、生菜，还有一杯刚打好的豆浆。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你……”顾熹年有些迟滞，“几点起来的？”
陆骁想了想，“6点半吧。”
顾熹年：“我怎么没听到你起来？”
陆骁笑了笑，“你昨晚没睡好，早上睡得沉。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眼底示意。
顾熹年心中一紧，难道陆骁昨晚没睡着？那自己后来摸了他的脸，还对他说晚安，他岂不是都知道了？
“你昨晚，没睡着？”顾熹年没有明说，陆骁却明白他的意思。
“嗯。”陆骁点了点头。
顾熹年迅速拉出座椅，背对着陆骁低头兀自吃饭，脸颊却微微红了起来。陆骁知道自己被他一句话撩得睡不着，还若无其事地装睡，真的是太恶劣了。而自己竟还就着了他的道，昏了头去摸他的脸，还说什么“晚安”。顾熹年难得地后悔起来。
陆骁没有追着逼问他，仍然对着灶台煎蛋，只是嘴角暗暗勾了起来。
饭后，顾熹年就去收拾陆骁昨晚带来的那箱书。
“这么心急啊，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热心呢？”陆骁倚在门框上，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大佬的架势。
顾熹年没理他，径自提着箱子往书架走。顾熹年的书架几乎摆得满满的，只有最上层还留有一些空位。
但那书架接近房顶，饶是顾熹年一米八的身高，也还是要踮起脚才能勉强把书放上去。他捏着书脊下角，先把架，再一点点往里推。才放了几本，他就觉得手掌酸痛。
他拿起一本拳头厚的精装书，正费力地往书架里移，手背上忽然被一只大掌附上，紧接着陆骁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小心，这书重，掉下来别砸到了。”陆骁一边说，一边抚着顾熹年的手背，把架，轻松地不费一丝力气。
可书放好后，陆骁却仍不松手，就这样搭着顾熹年的手背，然后慢慢地，蜷曲五指，扣紧他的指间。
顾熹年手指微微一颤，想挣开却终究没有。两人胸背相贴，顾熹年能清晰地听到陆骁沉重的呼吸、感到他有力的心跳。
陆骁轻轻扣住顾熹年的肩头，将他转过身来，按在书架上，而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视线太过赤裸，让顾熹年下意识错开目光，可心跳却乱作一团。正当他竭力思考该如何应对时，陆骁突然低下了头，势不可挡地吻了过来。
顾熹年呼吸猛地一滞，脑中一片空白，反射性地别开了脸。陆骁的唇倏地停在了他转过的侧脸处，粗重的呼吸喷打在他耳廓。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
顾熹年极力理清自己的神志，可就在他刚要推开陆骁的时候，陆骁却顺着他的耳侧埋进了他颈窝，在肩颈交接处深深地吮吻起来。
顾熹年猛地倒吸一口气，抬手便去推他，可陆骁的力道哪里是他能挣得过的，只能任凭他按着自己，在脆弱的颈窝处反复吮吻、舔舐，像只捕捉到猎物的饿狼。
不知过了多久，陆骁才终于放过他纤细的脖颈，抬起了头。
“谁让你把脖子露给我，不能怪我。”陆骁亲得心满意足，竟还倒打一耙。
顾熹年脸一黑，一把将陆骁推了个踉跄，抬腿就朝卧室走去。啪嗒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陆骁对着卧室门，摸了摸嘴唇，回味起顾熹年颈间的滋味，兀自扬起了嘴角。
卧室里，顾熹年心脏扑通扑通直要跳出喉咙。他压下起伏翻涌的心绪，准备换衣服去学校，却在穿衣镜里看到，自己颈侧印着一枚引人遐思的殷红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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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去哪啊？天气又不冷，干嘛穿高领？”陆骁端详着从卧室出来的顾熹年，意味深长地笑道。
“去学校。”顾熹年直接无视了他后面一个问题。
陆骁立马跟上，“我送你啊。”
顾熹年冷漠道：“就十分钟的路，不用送。”
陆骁耸耸肩，竟不再坚持，“那好吧。我出去转转。”
顾熹年有些出乎意料，心道陆骁什么时候竟然转性了。可不出五分钟，顾熹年立刻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你跟着我干什么？”他忍无可忍地转头，瞪着陆骁。
陆骁笑得无辜又无赖，“我哪儿跟着你了？我在参观，路这么大，难道只能你走，不许我走？”
顾熹年额角狂跳，转过身大步走开，再也不搭理身后的狗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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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盯了你一个小时了。”沈行川终于无法再对办公室窗外的陆骁视而不见，开口问顾熹年。
顾熹年眼皮也不抬，“放高利贷的，不用管。”
沈老师打量了顾熹年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是你学生？上回在你家见过那个？”
顾熹年没有回答，翻书的手却微微顿了顿。沈行川从他这细小的动作中读出来答案，了然地笑了笑，“你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人就不要推拒。”
“沈老师？”顾熹年猛地抬头，对上沈行川洞察一切都目光，脸颊微微热起来。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顾熹年打开一看，是陆骁发的微信消息，他懒得看，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可消息就像疯了一样，叮铃桄榔响个没完。
顾熹年眉梢微抽，终于打开了微信，陆骁的消息像炮弹一样跳了出来。
“你对面的是上回去你家的沈老师？”
“你干嘛对着他脸红？！”
“你不许对着他脸红！”
“我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看消息？”
“我长得没他好看吗？”
“他不就借了你一本绝版书吗！我送了你一箱！我还可以继续送！”
“你看我，看看我！”
顾熹年无可奈何地抬头看了眼窗外，陆骁登时像开花了一样猛朝他招手。
顾熹年眉头拧成结，心里长叹一声，终于给他回了一条消息：“现在就回家，不然我晚上就买机票把你送走。”
消息发出，一秒后，陆骁满脸不愿和委屈地瞅了顾熹年一眼。顾熹年无动于衷地又发了一条：“回家。”
陆骁挣扎无果，只得黯然转身，走了两步又发了条消息：“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顾熹年叹了一声，回复：“好。”
沈行川在一旁看着，垂眼笑了笑，“今天的研究就提前一小时结束吧。”
顾熹年愣了愣，脸又热了起来，低下头继续看书，轻声道：“不用。”
下午四点，沈行川还是按照约定，提前一小时结束了研究。顾熹年只得回家，可进了家门，却不见陆骁的影子。
顾熹年暗自摇头，心想陆骁还是和以前一样，随口约时间，转头就忘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顾熹年拿出一看，是陆骁的号码。
“你去哪了？”顾熹年质问。
“你在等他？”电话中传来危险的低笑，“想知道他在哪么，那就到这个地址来。”随后电话就挂了，紧接着收到一条用陆骁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地址。
顾熹年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因为电话里那个声音，他不能再熟悉——顾成则。
陆骁的手机在顾成则手上。
陆骁……落到顾成则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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