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夷目中倏地闪过凶光。“你既找死,贫道也不留你。”话音刚落,弗夷一掌抓来,力道之大几乎一下就能捏断冷清阙的脖子。
而弗夷却忽然疾速后撤,然后便见一剑递出,青光耀目。一声轰响,在林间炸开。
“青龙灵力?”弗夷捂着心口勉强站定,“就剩一口气还敢动用青龙灵力,你想死吗?”
冷清阙恍若未闻,广寒剑凌然悬起,指着弗夷,羽箭离弦般射了出去。轰鸣回响,尘埃四起。
“我不会死,死的是你。”冷清阙注视着尘土炽光,神色冷得像山巅上的三尺寒冰。
剑芒褪去,弗夷到底不起。砰!冷清阙单膝砸到了地上,他再也控制不住经脉内左奔右突的灵力,一手捂上嘴,便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不绝涌出。他用模糊的双目看了看掌心,一片鲜红。
这回真的是不太妙了,冷清阙心想,朝前倒去。恍恍惚惚间,他听到脚步声分枝拂叶而来,似乎有些慌乱。他合上眼,而后便觉脸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却又有些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冷清阙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昏暗,刚想动一下,便觉浑身撕裂般得痛。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起来有些急切,又有些喜悦。
冷清阙也不知怎么回事,听到这声音就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他感到自己手腕被人捏起,而后丝丝灵力淌入自己经脉,很徐缓、很温暖,让他浑身疼痛也缓解许多。
“这是哪?”冷清阙干哑的声音从喉中挤出来。
“瀛洲山观景阁。我们已经出来了。顾容与察觉到异样,打破了阵眼。”对方答道。
冷清阙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观景阁二层的坐榻上,枕着对方的腿,很硬,硌得慌。
“画卷里的只是弗夷灵力所化的幻形,已经被你打散了。”对方似是猜到了冷清阙未说出的疑问,“画卷已毁,混沌应是被弗夷转去其他地方了。还好你遇到的只是弗夷的幻形,不然——”
“吵死了。”冷清阙费力地别过头,露出半截脸,白得不剩一丝活气,衬得左眼角那道红痕愈发刺目。
对方沉默,似是觉出方才话中不妥,便不再言语,只盯着冷清阙眼角红痕看。
“秦步天。”冷清阙忽然道。
“怎么?”秦步天有些讶异,自打重逢,冷清阙这是第二次叫他名字。
“你……没事吧?”冷清阙的声音有一些迟疑和沙哑。
秦步天双眼微睁,手不自觉地一攥。冷清阙的脉门还被他捏在手里,不由轻嘶了一声。秦步天立刻松手,片刻后才道:“没事。”
冷清阙:“容与呢?”
秦步天:“她在门外守着。”
“天亮之前,我们就离开这里。”冷清阙道,“弗夷在吸收阴鬼的灵力供养混沌,他在画卷里的封印被毁,下一步很可能继续破坏归墟结界,让更多的阴鬼流散出来,到时他就可以四处设置引灵阵,喂养混沌,就像在金陵一样。”
秦步天听罢显然吃了一惊,他没料到弗夷竟有这般深远的盘算。“你打算把这些告诉归墟宗族?”
冷清阙点点头,“阴鬼若溢出,归墟境便是首当其冲。”
秦步天沉默,冷清阙转过头看他,“我知道你不愿帮归墟。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说便是。”
“我同你去。”秦步天道。
“什么?”冷清阙有些出乎意料。
秦步天:“归墟现在无人认识你,你伤势又重,想要见到宗族的人未必容易。我带你去。”
冷清阙轻笑了一下,“有时候,我是真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从前是,现在也是。”
秦步天刚要说什么,窗户吱呀一响,顾容与飘了进来。
“阿月,你醒了?秦步天,你这个死骗子,阿月醒了你为什么叫我?”顾容与指着秦步天怒骂。
“你太吵。”秦步天皱着眉头道。
顾容与还要骂,冷清阙打断道:“你怎么还是喜欢走窗户?以前的毛病这么久都没变。”
顾容与摊手,“我现在可是鬼,更要走窗户了。”
冷清阙叹了一声,又道:“我天亮后去宗族,你可要一起?”
顾容与倏地一滞。
冷清阙:“这么多年了,叶枢若是知道你还在,一定很高兴。”
“我不在了。”顾容与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哀戚和无可奈何,“我已经死了,只是凭着执念把魂魄强行困在人间,等弗夷一死,我也就没有办法留在这里了。”
冷清阙被她说得心中一阵凄凉,“容与……”
顾容与:“明知是苦果,又何必再见,徒增烦恼?”
冷清阙没有再说话,秦步天却是目光一黯,似在想什么。
顾容与:“你们去吧,我会在暗中留意,确定归墟度过这一劫再走。弗夷想必还在昆仑,这边事了我就去昆仑。”
“好。”冷清阙也不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