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重天,金钰霖先下了马,这回叶文锦就好收腿了,利索地下了马背。
七重天里赌博和嫖 娼是主业,顺带营业着芙蓉膏的生意,就一楼大厅里有个中央舞池,称不上歌舞厅。唱片里播出欢快的西洋乐,璀璨辉煌的霓虹灯下有一排穿着洋装的白俄女人在跳弗拉明戈舞,还有许多穿白色制服的漂亮青年,围成一圈拉奏节奏鲜明流畅的乐曲。舞池里四散很多摩登人士或看热闹或随着曲子旋转跳跃。
叶文锦拉他去跳舞,金钰霖摆手拒绝,“我不会,你去吧。”
金钰霖坐在沙发上,有侍者递来饮品,他刚好口渴,就要了一杯凉茶。叶文锦平时不干正经事,就喜欢唱歌跳舞,现在已经化成一个音符飘进了舞池里,他举着手向金钰霖喊,“大哥!跳舞给你看啊!”
金钰霖笑着冲他点头。叶文锦俯身系紧皮鞋带,皮鞋一如既往的花哨,各种杂色皮革随意拼接出来的鞋面,擦的锃亮。两条长腿笔直傲人,浅色的紧身西裤衬得他膝盖关节玲珑精致。他上身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碎花格子衬衫,下摆一角随意扎进腰带里。因为他抬手打着节拍,衣摆向上耸动,腿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的往上收拢,勾勒出一个细腰,细归细,并不单薄,称得上精壮,可见他长得比叶文熙好,那般美丽,还是让金钰霖觉得少了点诱惑力。金钰霖笑了笑,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要考究美人,他能究上三天三夜。
叶文锦一边跺脚一边找着音乐节奏,看着还要沉淀好久才能让关节浸在乐符里,哪知他猛然身体前倾,撅着屁股前踢后踏,摇头晃脑同时甩动手臂。金钰霖“噗嗤”一笑,茶水还来不及下咽就喷了出来,没见过这种“扭屁股舞”,实在滑稽可笑。
更可笑的是,叶文锦跟前走来一名金发碧眼的女郎,动作同他如出一辙,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扭了起来。不像西班牙舞蹈那般大起大落,却依然能扭出花样。
叶文锦跳出一身热汗,等他跳够了,和那摩登女郎一拍即散,又蹦又跳跑到金钰霖面前,一张脸热的通红,“大哥,我跳的好啊?”
“好看的很!”金钰霖笑着拍拍沙发,让叶文锦坐在他身旁,递给他一杯冰镇果子露,笑说,“瞧把你热的,不跳了。你要是喜欢跳我带你去德意志饭店,那里能吹电风扇。”
叶文锦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脸,仰头把果子露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脸上汗燥,他掀起衣摆往脸上擦,同时露出颇为汗津强健的体魄。
金钰霖鬼使神差往他腹肚上一戳,叶文锦像烫熟的虾子似的弓了腰,又坐直了抓着衣摆扇风,“哈!我全身都是痒痒肉。”
金钰霖看着他这张天真烂漫的脸,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虽然他年纪正好也不老,但青年、少年总好听。金钰霖笑说,“哦,别扑扇,小心着凉。”
叶文锦叫侍者上了几瓶冰镇洋酒。金钰霖同他碰杯说道,“待会儿得回家,少喝啊。”
叶文锦仰头灌了一口,自诩酒量很好。金钰霖问,“听说你二哥要开酒楼了?”
“我没听说啊”,叶文锦拍着他的胳膊说,“大哥,那个事情怎么样了?到底有谱没谱你给我一句准话。”
金钰霖稍加思索,赶在商会选举前做掉龙天下,商会选举的事儿还是他们说了算。他微微一笑,“你没问你二哥?他怎么说?”
叶文锦嗤之以鼻又痛恨在心,“那天我要去问他来着,岳伐王把我给打了,让我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金钰霖表示惊讶,“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金钰霖又说,“你不用着急,宋老大那边我去说。”
烈酒的热辣劲上头,叶文锦红着脸傻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是非做主席不可,我就是气,气死我了!口口声声说对我好,结果呢?什么都要和我抢!”
“嘁,他的我还不稀罕呢!”叶文锦摆手说,“别说他了,烦死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