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熙刚坐下,金竞天就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他的鼻子,“怎样?你小子还想扮猪吃老虎,给老子下马威!”
金钰霖最看不惯他爹这个冲动样子,这暴脾气活到现在真是福大命大了。
叶文熙淡淡一笑,“不敢。自古以来‘树敌多杀人少’都是大忌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有人三番两次挑祸端,我想,无论放在龙少那里还是四叔这里,都必欲杀之后快,在我这里也一样。”
叶文熙还给他点火,“我知道四叔和义父有些私仇,我是我、他是他,我有意同四叔铸剑为犁,您何必揪着上辈的恩怨不肯放。”
金竞天听出他这话中有话,上次没要了他的命净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他心里杀意腾腾,眼里充斥着愤怒和嫉妒,脸色都开始涨红。
陆兆祯眼瞅着不对劲,忙开口劝道,“和为贵、和为贵,菜都凉了,先吃饭,事情慢慢谈。”
桌上的人帮着打圆场,才把金竞天的怒气压下来,他和一个小辈生气未免有些小肚鸡肠为老不尊。陆兆祯充当和事佬,一会儿给这个夹菜,一会儿给那个倒酒,唯独宋老大没有动筷,他吃斋。
席间叶文熙说到瞎子岭,把烟土包装成杂货走茶马古道要过不少关卡,上头的赋税政策又涂脂抹粉,一路下来苛捐杂税是不小的负担。如果过瞎子岭就少了很多弯路,可瞎子岭有岳伐王占山为王,他的准则就是谈满意了能和商队分成放行,不满意直接连人带货一并扣下,大有“此路是我开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买账”之意,导致大小商队都闻风丧胆绕道而行。
叶文熙承诺,往后金竞天的商队过瞎子岭,分文不取直接放行,以此聊表诚意。
这下又鸦雀无声,金竞天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箱烟土他本来能挣五成,现在能挣九成。金竞天心里纳罕,饭桌上的人也诧异,金竞天没有说话,默许了他的示好。
龙天下还真是轻敌了,这家伙有两把刷子,果真是有了玩头金钰霖才想放长线钓大鱼。他看向金钰霖,心说:你不是想借叶文锦扳倒叶文熙吗?害他一无所有、害他无依无靠、迫着他来投奔你、迫着他和你相好?我偏不让你如意、偏叫你抓心挠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龙天下微醺着说,“先前的事我做的确实不妥,等叶少爷入了帮,四海之内皆兄弟,有这些梁子才叫人笑话。”
叶文熙不知道他是不是醉的很了,开始还剑拔弩张,几杯酒下肚就和颜悦色起来,他不好辨别,又敬他一杯,“不打不相识。”
龙天下举杯同他对饮,“既然码头成了废墟,倒不如让叶少爷担任下届的商会会长,而且叶少爷本来就是富贾之子无可厚非,两全其美。”
闻言,金竞天第一个反驳,说好了该轮到金家分这杯羹,怎么能叫叶文熙捡了便宜。
见一直淡定自若的陆兆祯也面露无奈,龙天下一挑眉问道,“怎么,难不成已经另有人选?”
陆兆祯臊眉耷眼看了看又上了头的金竞天,满含无奈,“这......这......确有人选......正是叶三少爷。”
龙天下笑说,“哦,既然是同胞兄弟,谁做不一样。”他又问叶文熙,“叶少爷意下如何?”
金钰霖就知道龙天下不安好心,处处给自己使绊子,他气定神闲侧脸说,“这里没有天下兄的事,不劳驾你操心。”
龙天下侧过脸向他凑近,喷了他满面酒气,“嗳——话不能这么说,宋叔手里还有一票,你看他老都要成佛了,就由我代投,向叶少爷表达表达歉意,要得。”
他突然把额头抵在金钰霖肩上,别人听来是哼哼,金钰霖听得字字清晰,“就算没有这一票,你也甭想拿叶文锦当枪使,哼,玩不死你。”
金钰霖在心里问候了他祖上女眷,一掌把他推开,“天下兄喝醉了。”
“没醉”,龙天下坐直腰身,拿起酒壶给叶文熙和金钰霖添了杯,“来,祝叶少爷从此顺风顺水。”
叶文熙没有急着拒绝也没有表示认同,龙天下所说没有定数,而且牵扯到叶文锦,他要仔细考虑其中利害,当时只好微微一笑喝了酒。
金钰霖却迟迟不肯动,他要恼死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又问候了龙天下的列祖列宗。龙天下故意挑衅,把金钰霖逼得无话可说,眼看就要僵持不下,叶文熙俯身端起金钰霖的酒盏,“钰霖兄多有不适,我代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