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熙坐起身就要走，程子芳揽腰截住了他摁回被窝里，“大半夜你去探个什么劲？我也只是猜测。再说，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明天把裕白送过去，明里暗里多摸索些情况再做定夺，不然再吵起架气坏了你，我怎么办。”

壁灯散射着暖色柔芒，给他侧脸镀了一层神秘奇异，让人着迷，心生艳羡。叶文熙情不自禁痴痴笑，笑自己太傻，有何艳羡？这就是自己的子芳啊！

程子芳把他抱在怀里，失笑，“你笑什么？”

叶文熙在他颈窝嗅着吻着，拖泥带水地腻腻歪歪，“子芳，你真好。老天爷对你不好，不该让你生是这样的命。”

程子芳早过了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年纪，他能洞察一切也能放下一切，至于命不命更不在乎，“那我们岂不是没有缘分遇见？”

“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缘分”，叶文熙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低低喘着气，“你若生于书香，我们也许是竹马同窗；若是生于商宦，我们就在生意场上见，无论如何我还是会遇见你喜欢你，就是注定。”

程子芳的鼻头被他的气息弄得湿漉漉的，他往后撤，叶文熙逐着他的嘴唇，怀着爱慕与热忱，“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可你又好像什么都无所谓，要不是我追着你问，你也不打算把挨打的事告诉我......你四哥......”

程子芳在他唇边竖起两根手指，“不是我不告诉你，当时年纪小，过了这么多年，只记得土匪作乱、跟着四哥从死人堆里逃生，我喊了一声四哥；再就是记得有人把我从四哥手里拉走，后来到了戏班。指望着这些去哪里找人？再说，有你还不够我缠的吗？”

都是他主动去撩拨程子芳，但凡换做程子芳撩拨他，一举一动都叫他五内翻腾。叶文熙握着那两根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一口，接着发出嗤嗤的、压抑的喘息。他在程子芳身前摸索里衣上的钮襻，又戛然而止，手掌贴衣滑到他两肋，抱住他暖融融的身体，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在作祟。

程子芳伸手按了壁灯开关，在黑暗中发声，“看不见就是了，你要是实在心存芥蒂，我摸摸你。”

“子芳，你坦坦荡荡值得我喜欢”，叶文熙紧抱住他，犹豫片刻才说，“……我、我有隐疾……以前受过伤……养好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有时候一点硬气也没有、有时候就梆硬……控制不了……”

他苦楚又为难地用下巴蹭着程子芳的侧脸，“你看我现在也不生胡茬，没有骗你，是我不好。”

上次听叶文锦骂他太监，还以为是讨嘴上便宜，现在叶文熙亲口告诉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你的声音……我听着不像。”

叶文熙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拱蹭，“我小时候犯过一场重病，肺咳破了，声带也咳坏了，变声的时候犯咳嗽，没照顾好，一直是这个哑沉声音。不怨你，真的是我不好。”

叶文熙翻了个身背对他，“你不说话，是不是要瞧不起我了？”

程子芳从后面探头过去，“没有，你别难过，我又不会去告诉别人，没人知道的。”

叶文熙垂着眼帘没说话，程子芳在他肩头伏了一会儿，又侧躺在一旁说别的，“你是少爷的身子病秧的命，你也才二十出头把自己搞的里里外外都是毛病，你爹娘要是还在，要心疼坏了你这可怜介儿的小宝贝儿。”

叶文熙黯然神伤，“他们才不心疼我，我娘未婚先孕才嫁给我爹，她又不顾家；我爹犯疑心病总以为我们兄弟不是他亲生的。那时候文锦和哥都要没命了，他们还在吵架，我伤不致死，他们更不会多搭理我，除了我哥，没什么家人亲爱我。”

程子芳看他比方才又压抑了些，手掌轻抚上他的肩，逗他说，“聊胜于无，你要在我这儿装可怜了？”

叶文熙随心答道，“我没有装可怜，我本来就可怜。”

程子芳低声笑着把他搂进怀里，“那你别埋怨，眼下只有我能抱抱小可怜儿了。”

叶文熙的心情逐渐明朗起来，程子芳像阵风和着无垠月色席卷了他的心，与他交颈相拥，肺腑相言，“我真是求之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