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生的身影漠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叶文熙有些茫然,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没法回头,如果真像叶文锦说的那样——哥知道了,这个家很快就会分崩离析,然后各自飘零。
裕白看他在闭目养神,轻声细语唤他一声,“二哥。”
叶文熙缓缓睁开沉涩的眼皮。裕白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他,“二哥,这个是笔迹最像的一个,跟照着老爷的字帖临摹的一模一样。”
叶文熙接过纸张审视,确实看不出端倪,“好,后天你带他来见我。还有,你让伐王派几个人看住文锦,不要惊扰他,每天向我汇报。平日里不忙的时候,多探探弦知的情况,他脑筋不清楚,这么久,想必他家人着急坏了。”
裕白点头应好,他还有话说,“二哥,钱庄那里全交给长庚叔打理不太好吧,我听伙计们说他心术不太正被人割了半个舌头。不然……不然我去看着……”
赵长庚只是个听差的,他心术不正也是叶文锦交代的,被割掉半个舌头都没把叶文锦供出来,那也算是个忠愚人物,叶文熙无心说道,“你嫌我这儿庙小,想去钱庄里大展拳脚了?”
裕白连连摇头,“不、不是,二哥您别多想,我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你也不能总给我跑腿。来年吧,虽不复杂棘手也要先知道行情,先跟着长庚叔学学,你觉得怎么样?”
裕白点头笑说,“都听二哥吩咐。”
金钰霖又在鸾凤楼横躺了一整天,他老姐姐要不耐烦了,嗑了一把瓜子皮全丢到他身上,“嘿你个臭小子,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把我这儿当善堂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姐姐名姓不祥,年轻的时候稍稍打扮都妩媚动人,伺候了金竞天认识了金钰霖。现在快四十的人了,浓妆艳抹说二十八,这个哪能骗人,她总比不过鲜嫩年轻的,她屋里也基本没什么客人。
金钰霖把身上的瓜子壳拨下去,慵懒地伸伸腿,“做谁的生意不是做,我的生意你就不做了?回家,不回。糟老头子我看见就糟心,你说他在家里骂骂我也就算了,当着外人的面都堵不住嘴,不要脸。”
“你的生意我倒是想做,你得让我上身呐。”老姐姐在他腿上拧一把,又嬉笑着唠起了闲嗑,“嗳,听说你爹要给你娶媳妇儿啦,京城里的荣格格。真是给你娶媳妇,不往他自己床上带?”
金钰霖“嗤”了一声,“我巴不得他往自己屋里带呢,再说她的嫁妆还比不上你这间屋子你信不信?”
“呦,可不敢说”,老姐姐环视了一圈,“老娘攒了半辈子弄这一屋子家伙事,可够从了良,再过两年真不干了。”
金钰霖把她手里的瓜子拨出来一把,嗑瓜子也不住嘴,“说了四五十来遍,还不是和别个打炮!”
老姐姐要打他,金钰霖翻了个身躲闪,空间不够他躲,老姐姐伸手往他裤裆胡乱掐拽了几把,金钰霖疼的“嗷嗤嗷嗤”叫,又听她调戏着悻悻笑,“女人的奶男人揣,男人的牛女人揉!天经地义!”
金钰霖夹着腿泥鳅似的左翻右滚,“呲溜”一下窜到了床尾,滚到地上,喘着气爬起来笑骂,“你那是揉吗?你个老女人,我可受不了!”
“我还看不上你那鸡 儿!”老姐姐喘了口气躺在床上,平日里闲言碎语听多了,想起来什么说个什么,“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昨个儿老鸨子给小桃红一块银锞子,不让她卖身,还让她骗大爷说下面有病。我说你这不是砸了小桃红的招牌,我去不就得了,老鸨子还不同意呢!对了,还给她个玉簪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金钰霖把胸口的打簧金表摘下来撂给了她,“奇的事儿多了去了。”
老姐姐拿着金表举高了细瞧,她不怕拿金钰霖的,兀自说道,“叫什么来着,城北叶家那个老三,长的还挺排场。”
“哦?”金钰霖来了兴致,把表链子也摘下来给了老姐姐。她说,“呦,今个儿怎么这么大方。”
金钰霖说,“耽误你的生意可不得补偿,谁叫你是我老姐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