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打了”,床头柜上铺着丝绒锦垫,摆着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枝,叶文熙伸手抽出一根,轻轻往他背上一打,满肩头的落英缤纷,“待会儿我背疼你不就功亏一篑了?”
金钰霖才想到他背部受创,抬手拂去肩头的花瓣轻笑,“疼的也是你,与我何干?”
叶文熙在地上找到皮鞋,站起身整理好衣裳,“改日一起吃茶。”
金钰霖张开双臂往床上一摊,“老是吃茶真是没劲,就不能一起做点别的?”
叶文熙温柔又窘迫地笑道,“实不相瞒,我这个人闷的很。”
叶文熙没告诉叶梵生受伤的事,隔三差五找金钰霖按上两下,这就一帆风顺到了塘沽码头,在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和金钰霖分手后,是裕白来接他们回家的。裕白学会了开轿车,帮着二人把行李拿上车。
裕白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先关问了叶文熙腿好利索没有,又给叶梵生打开车门。怕他觉得生分不自在,开车的时候同他唠嗑,“大爷,我是裕白,前两个月父亲离世,二哥念及旧情给我谋了个差事,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吧。”
叶梵生看他浓眉大眼重卧蚕,和周通的相貌如出一辙,当即就猜出了七八分。裕白说的轻松让他不敢相信周通已经死了,他扭头看看后车座上的叶文熙,嘴里喃喃道,“离......世......”
叶文熙无声地点点头。叶梵生面露哀色,周通在叶家四十年,俯首甘为孺子牛,同着叶世臻长大,又看着兄弟仨成人,竟是说没就没了,让他悲恸。
“咳”,裕白轻道,“人嘛,活到头都是这个结果,只是老爷子他突然犯了痨病,我都没来得及孝敬。”
“犯了痨病......”叶梵生的声音像烟雾一样轻飘飘的,六神无主。
“不说这个”,裕白说道,“知道你们回来,吴妈忙活了一上午备了一桌子好饭菜。”
叶梵生适才回过神来,“不了,我还是回宅子吧。”
叶文熙还没开口,裕白先说道,“还是先回去吃顿饭再去老宅子吧,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到了叶公馆,吴妈背地里告诉叶文熙,老祖宗走了。叶文熙刚离开没多久,老祖宗就一个大气没喘过来驾鹤西去,叶世臻死在她前头,讣告发出去几天也没见人回个消息,这才让那些宗亲帮衬着下了葬,她死之前还念叨着叶梵生,叫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叶家老宅现在到处都是白灵幡子,一是怕叶梵生伤心,二是怕那些宗亲罪责大爷嫡子嫡孙不慈不孝。
叶文熙听了心里也没什么激宕,他和老祖宗不亲近,再说他也早看出老祖宗活不长久,麻烦在叶梵生那个傻子怕是要痛不欲生。
以前叶世臻在,叶梵生把自己当叶公馆的客人,现在对这里也是又敬又畏,他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了一圈,陈设照旧,抬头问裕白,“文锦人呢?”
裕白给他倒了杯茶,“我来之后就没见着三......”
“裕白”,叶文熙在楼梯口高声唤他,裕白闭了嘴把茶杯放下,“大爷,您先坐,我去厨房看看。”
叶文熙稳步下了楼,边走边说,“文锦他不爱沾家边,不知道和狐朋狗友在哪里厮混,回来就闹得人心烦,不用管他。”
叶梵生不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叶梵生老是盯着墙上的摆钟看,是个归心似箭模样,叶文熙放下碗筷,知道他的心意,“想回去也得先吃了饭……回去你可不要哭。”
叶梵生咧嘴傻笑,“我不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