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竞天越说越愤慨,唾沫星子乱飞,“原来过路一箱烟土八十,现在三百,不交够过路费和孝敬费,他娘的还敢扣人!老子这就找人查清楚做了那小子!”
金钰霖满不在乎地说,“嗬,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我们家头上来了,他儿子还挺有种。”
金竞天蔑笑答,“他个老阉狗哪有儿子,别人日出来的兔崽子,他当个宝贝,老子打天下的时候,这小子指不定在哪个旮旯里撒尿和稀泥呢!”
说到这儿再看看金钰霖,金竞天的心情霎时通坦了几分。
“乐了?”金钰霖笑了笑,他很知道金竞天的心思,一说陈茂源没儿子他就颇是春风得意。
金竞天毫不掩饰地爽朗大笑,又竖起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摇了摇,郑重其事地说,“你今天别出门,下午有媒婆来。”
“老顽皮”,金钰霖“嗳”了一声,嘴上答应,心里没答应。老子要把心肝做了,那他哪能坐得住。
傍晚时分,叶文锦说他在家里无聊,想让叶文熙教他弹钢琴。钢琴在叶公馆,搬过来也不是很费劲,叶文锦却不乐意了,“程子芳和我们又不沾亲带故,我们的房子凭什么给他住!”
叶文熙把报纸一合放在腿上,“你不说我都忘了,等我安排好他再说吧。”
叶文锦张着油嘴,一边啃鸭腿一边说,“我看你是大花心鬼,瞧他长得好看就想养起来。你坏得很,我看上眼的都给我弄走。”
叶文熙看他吃的油光淋淋,好像肉到嘴里也不用嚼,就直接囫囵着咽下去了,给人一种随时会噎住的感觉。叶文熙掏出手巾给他,“慢点,狼吞虎咽什么?”
叶文锦闷哼一声,没接。叶文熙给他擦擦嘴,笑着说,“在津郊还憋屈了你?那让他住这儿,我们回去?”
“你现在没事儿先去看看情况,到时候他要是赖上我们不肯走就坏了。”叶文锦咂了咂嘴,咬住鸭腿,两个油爪子伸向了叶文熙的胳膊把他往外拉扯,“去吧,你去吧,赶紧把他送走。”
叶文熙素来好整洁干净,此刻很嫌恶地邹邹眉头,“别碰我,先把手擦干净。”
叶文锦不仅不放,还撅着油嘴在他两腮凶猛地吻了两下,“快去快去。”
津郊离闹区远,叶文锦又生性好热闹,叶文熙看他老实呆着,真是憋屈坏了,洗了把脸换身衣服出门。
叶文熙一走,叶文锦立马收起了上进青年和乖孩子的样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拿出藏在床底下的皮箱,里面是一整套的烟具。他这个人一般不怎么求上进,若说他有一点进步,那就是懂得自食其力,他学会了自己烧烟泡。躺在床上舒坦消遣的同时也没忘了正事,手枪就在叶文熙身上,还不止一把,全是洋造手枪。等跟着周通去钱庄再弄一笔钱来,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去找叶梵生。
他正想得美,心口突然收缩了一样绞了一下,这一下绞的很疼,疼的他的十指颤抖不止,最后连烟枪也握不住了,就任由烟膏子糊到了床单上。
而在街心,叶文熙并没有比他好过到哪里去,汽车突然被拦住去路,他刚下了车要视察情况,就被横冲直撞来的汽车包围,几名提刀拿枪的壮汉一拥而上,在他四周喊打喊杀,两名保镖丝毫不起作用,叶文熙前胸后背被捅了三刀,左肩还中了一颗子弹,当时就头晕眼花伏倒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