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熙听了这话,把手里的报纸攥成了团。叶世臻就是再不好,唐桂芬也不该和这样的地痞流氓厮混在一起!他心中气恼,是耻辱是痛惜,他淡淡说,“行,知道了。你派人看住他,伺机摸清他的行踪习惯,找准时机我还要会会他。”
周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既然他吩咐了便也点头答应,“嗳,记下了。”
叶文熙站起来,心口隐隐作痛,他握拳捶了捶,他还不至于为了唐桂芬气出心病来,但确实是疼,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噬着他的心。叶文熙刚走了两步就开始咳嗽,低下头喉口灌了一大口空气哽住了他的咽喉,他咳得更厉害,呼吸困难让他脸色涨红,眼珠上也络了红血丝。
曼妮见状忙上前搀扶他坐到沙发上,拍抚着他的胸口顺气。叶文熙后仰着脖子喘息,曼妮皱了眉,“怎么回事,夏天也犯起病来了?”
叶文熙小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遗了肺气肿的病症,到了秋天时常犯病,他身边得常备着药。去年咳得厉害的时候,左肺叶上咳出了两个气泡,要不是及时赶到医院把气抽出来,肺就破了。
曼妮把药取来,倒了杯水递给他,叶文熙吃了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病症来的突然好的也快,就是那一刻折磨的人要死要活。
喘了口气,叶文熙对曼妮说,“我这心里膈应的很,又堵又闷,是不是文锦出什么事了?”
曼妮安慰道,“能有什么事儿?三少爷他也不是第一次出门走镖,是不是热了?”
“不是不是”,叶文熙拿起马甲边穿边往外走,血脉相连心里能感应到似的,从小到大,叶文锦一出事他就会难受,“我回家一趟。”
叶文熙的身影从程子芳眼前掠过,只见他匆忙离去。周通刚打发走陈七爷派来的人,叶文熙就吩咐他,“周叔,开车、回家!”
叶文熙回到家就看见唐桂芬跟叶世臻大吵大闹,看见叶文熙,唐桂芬抱住了他嚎啕大哭,“文熙……我的文熙……锦儿被被土匪绑走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都怪这个混蛋,兵荒马乱非要让锦儿去送死……怎么办哪?”
叶文熙心里霎时通坦了几分,果真是出事了。他安抚道,“娘,你先别担心,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又看向叶世臻,“爹,怎么回事?”
叶世臻胸壑怒火中烧,最近真是犯了太岁,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他说,“掌柜的三天前跑回来说,梵生和文锦在抱风寨被人打劫了,我派人过去要人,哪知他们被押进了菩提乡。又匆忙赶去菩提乡议和却不见人影,乡长说已经把人放了,谁知道这俩小子刚出了菩提乡的地界儿就被瞎子岭的土匪绑走了。”
叶世臻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叶文熙,“这不,昨天得了消息,今天就送来了血书。”
信纸的正反面印了两个血手印子,一个是叶梵生的,一个是叶文锦的。信纸上说,叶梵生和叶文锦在他们手里,三天内拿十万两银子去瞎子岭赎人,不然下一回就送来两只断手,还不肯破财消灾就撕票。
唐桂芬突然扑到叶世臻身上又撕又打,“都怪你!糟老头子,你要害死你儿子!你现在还犹豫什么,赶紧拿钱去救我儿子!要是锦儿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没完!”
叶世臻被她的叫嚣彻底惹怒了,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叱骂道,“滚!谁知道那个杂种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净会惹麻烦!”
叶文熙刚伸手掺住了唐桂芬,听叶世臻这么说,他一颗心沉甸甸的往下坠。唐桂芬抓住他的手大哭,“文熙……我的文熙……你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混账爹!要了我的命才给他生出两个儿子,到现在为了十万两银子,亲生儿子都不认!”
她恨生生地抹干了眼泪,把叶文熙拉到叶世臻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亲儿子!你是一朝被蛇咬,咬怕了你个软蛋!”
“你羞辱我我认,你别骂我的儿子!他们干干净净有名有姓!谁是杂种!指不定你外头的女人怀的才是杂种!”唐桂芬嚎叫的声嘶力竭。
叶世臻的耳朵被这聒噪声刺激的轰鸣,是,在发现唐桂芬不守妇道之后,他就怀疑这仨儿子没一个是自己的种。他经常把自己折磨的发疯,又靠吸鸦片麻醉神经来安神,越吸脑子越颓靡,他索性不管了,在外头买了个雏儿,让人看的死死的,一个院子里全是女人,连只公狗都没有,确定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可他又打心眼里喜欢这对双生子,看见他们,除了欢喜还有疑虑焦心烦躁,他想:是自己的儿子最好,不是自己的也当了这么多年便宜爹,不介意当到死,到最后自己入了土不留给他们家产就是。
叶文熙胸腔里的痛意蔓延开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们两个吵架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仿佛非得怎么难听怎么说才尽兴。叶文熙忍无可忍,眼泪生生的让他憋回去,他喊道,“都别吵了!救人要紧!”
瞎子岭的地牢里,叶梵生守着昏迷不醒的叶文锦。江景水说服了江景山放人,两个人没了马队没了货,靠着一双腿往回赶。叶梵生既羞恼又伤心,不肯理叶文锦也坚决要和他分道扬镳,他人生地不熟误入瞎子岭,惨被瞎子岭的土匪追杀,叶文锦为了救他,从高坡上滚下来,在荆棘地里扎的全身是伤,小腿肚硬是被树杈子蹭掉大块皮肉流血不止,到了坡底身体又横撞在巨石上,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