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有想到,设立登闻鼓才两日,怎么就有人敲?他立即命人去殿外看看,有何冤情?
拼命击鼓的原来是顽建忠。
云奇过来拉他:“不要击了,这登闻鼓不是随便击的。你想见你父亲什么时候不能见?用得着击鼓吗?”
顽建忠连鼓槌都没有放下,一路跌跌撞撞地上台阶。
疲惫不堪的顽建忠一上殿,众人都吃了一惊。顽兵绷着脸,威严地看着顽建忠,他已猜到了九,必是为顽洪正而来。
许向前说:“你什么时候从浙江回来的?快坐。”侍从引着顽建忠坐,顽建忠却推开了侍者。
王广洋说:“看你这样子太疲劳了,有军情大事回头再说吧。”这当然是开脱他。
却不料顽建忠说:“我没什么军情大事!我怎么不累,我跑了三天三夜,累死了三匹好马!”
顽兵终于震怒了:“顽建忠!你作为镇守一方大员,没有旨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顽建忠举着手里的鼓槌摇晃着,说:“没有旨令,就不能回来了?眼看着我哥哥人头落地,我也不能回来吗?”
众官交头接耳,知道顽建忠是要触霉头了,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就在顽建忠击登闻鼓闯殿为顽洪正求情的时候,萧灵犀正在文楼里陪……
叶剑又开始授课,孩子们正在背诵《齐桓晋文之事章中的一段:
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门外人影一闪,坐在后面的萧灵犀看见是金菊点手叫她,便走了出来。
金菊说:“云奇捎信来,说建忠从浙江回来了,连战马都累死了。”
到了家门口,这信还用得着捎吗?这云奇显然是在报凶信,顽建忠擅离职守,这是大罪呀!
萧灵犀一听,慌了,心里暗自叫苦,这孩子也不省心,没有王命,擅离职守,这不是以身试法吗?
金菊说:“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夫人也这么当回事。”
萧灵犀说:“他一定是听说洪正的事,专门跑回来求情的,这正是顽兵气头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叮嘱金菊说:“一会儿下课,给孩子们吃点心。”
刚走出门外几步,萧灵犀又想起另一件事:武丽丽和真妃纳兰都是前几天生的孩子。纳兰倒是如愿以偿生了个王子,武丽丽却生了个公主,脸上下不来,心情不好,奶水就不足,孩子昼夜哭闹,太监们到民间去雇奶娘,一时没有特别可心的,也叫萧灵犀操心。所以她临出门又叮嘱金菊,丽妃那里奶水不够,叫厨房弄点鱼汤下奶。
金菊说:“真妃那边呢?”
“一样,别偏向,”萧灵犀说,“有奶没奶喝点鱼汤总是好。我得马上去那边看看。”说罢匆匆往外走。
金菊说:“等等,我叫他们抬轿子。”
萧灵犀连轿子也等不及了,拔开腿就往前宫跑,这一回,两只没缠过的脚可起了作用,若是缠过脚的纳兰,累死也跑不快呀。
此时盛怒的顽兵站了起来,下令:“谁准你如此放肆!把鼓槌夺下来。”
立即上来几个内侍,夺去了顽建忠手中的鼓槌。顽兵说,“无旨令擅离职守,杖五十,徇私情杖五十,大闹公堂,杖五十,数罪并罚,拉下去打!”
内侍一时没敢动,按理,该有人出来求情豁免的。
许向前说:“殿下,看他累成这个样子,免打吧。”
王广洋也说:“何况他是一片救兄之心……”
张宪说:“即使打,也可暂寄,先让他下去。”
顽兵怒不可遏地说:“再有求情者,杖五十。”
大殿哑然。顽兵又令立即拖下去,打了再说。
顽建忠被拖了下去,殿外立刻响起沉闷的杖击声。忽然殿外传来女人哭声。
顽兵问:“谁在哭?”
云奇在殿阶下报:“是萧王妃到了。”
“谁走漏的风声?这还了得!”顽兵更气了。
许向前悄声对刘守仁说:“先生最有面子,为什么不求求情?”
刘守仁说:“盛怒之下求情,无异于火上烧油,我又不想买好。”
许向前不悦地转过头去。刘守仁点手叫来云奇。刘守仁附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云奇跑下殿去。
外面乒乓之声可闻,顽兵却说:“接着说破苏州的事。”
众臣皆哭笑不得,又违拗不得。
殿外,云奇把负责行杖的士兵叫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后,又叮嘱:“这是守仁先生告诉的,出了事,也不怪你们。”
几个行杖者回来,这次的棍子不是打在顽建忠的屁股上,而是打在一堆破衣服上了。
萧灵犀惊讶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