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是真没想这么多的,再说了,四兄虽然时常跟宇文训一处服散,但他是个有分寸的,毕竟不会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去。
叫她想来,他们王家门风如何,教子又如何,陛下心里也不是不清楚,不然四兄这些年跟世子府走动,陛下还能重用他吗?恐怕连带着他们家里都一并疏远了,就怕养出个白眼狼,放到了要紧的位置上,到头来却是为凉州说话的人。
为君者,总是惯于权衡二字的。
这会儿崔长陵说这样的话,她反倒心下漏了两拍:“那依着你说,难不成还真能牵累我四兄啊?”
“这个说不准。”崔长陵有意卖关子,欸了一声挑眉看向她,“如果会牵累你四兄,你还会劝我别替世子开口吗?”
王羡脸色一黑。
合着这个人,如今倒越活越回去了。
他哪里是认认真真在说这个事儿,分明只是为了听她两句心里话而已。
就像是小孩子争宠,她从前倒生出过这样的心思,在崔净瑛住过去的那几日,她总会胡思乱想,崔长陵的心里,究竟是她重要,还是那个妹妹更重要,彼时她与崔长陵,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师生而已,她尚且如此焦心这个问题呢……
但王羡是觉得,这个事儿,她想一想,不值什么,小姑娘家心思娇俏些,再正经没有的。
可崔长陵他不该啊。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郎君,都二十七的人了,怎么孩子似的,也要争这个宠?
王羡眼角抽了抽:“你不如直接问问我,你与我四兄相比,谁在我心里更重要?”
心思叫戳穿了,崔长陵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在她面前,他脸皮好像都变得厚起来。
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也可以这样想,只是我没这么问,平白无故的问你,你没个比较,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总要拿话来敷衍我。这不是正好遇上这样的事儿,你也能好好想一想,若真会牵累他,你又怎么样呢?是劝我别管,还是会跟着谢汲一起请我为宇文训说说情呢?”
王羡撇了撇嘴,丢了个白眼过去给他:“用不着拿话激我,你是你,我阿兄是我阿兄,在我心里一样的有分量,且分量也一样的重。要真是遇上这种事儿,我照样劝你别管那位世子爷,他本来也不是个好的,何必还把你搭进去?理会他做什么呢?谢三郎君要你出面开这个口,那是为了他们的私心,又不是你妹妹把世子养大的,你操这份儿心做什么?可至于我四兄——他若为此事收了牵连,实则是你的缘故,要不是你给京城送信,陛下也不会下旨申饬凉州,是以说来说去,是你给我四兄惹上的祸端,你不能替世子求情,却不是不能为我四兄求情,加之还有我阿耶在,自然能保我四兄安然无恙,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若不是崔长陵风浪见惯了,听她这一席话,真是要目瞪口呆的。
四下无人的时候,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出口,那一句“又不是你妹妹把世子养大的”,实在是把他给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