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啊了一嗓子：“你没想过请陛下赐婚吗？”

他说是，眼里透着看不透的神色：“这样的事，不只是你我两个人心甘情愿就成了。羡羡，你在王家千金万贵的长大，你爷娘把你做掌上明珠，你诸兄没有不疼你的，便是姊妹间，也数你最娇贵，这样金贵的女郎，将来婚配嫁人，难道要你为着这个，同家中闹得不可开交吗？”

崔长陵说完了又嘀咕了两句什么话，横竖王羡没听清，等她张嘴想问的时候，他已经接上了后话，再没给她问出口的机会：“我希望你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而不是为了与我长相厮守，同家中生分甚至断了往来。你阿耶那个人，我与他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他是个执拗的脾气，倘或我真的请下一道圣旨，要娶你为妻，而你满心欢喜的嫁入尚书令府，只怕从今后，你们父女间的情分，也就断的差不离了，他从前有多心疼你，以后就会有多寒心失望，这不是你阿娘与诸兄姊劝上一劝，就能解开心结的。”

王羡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动。

从前话本子没少看，她六兄胡闹总带着她，自然而然的听多了那些混账男人的故事，为着自己一时欢愉，哪里顾得上别个的死活，凭他什么心爱的女郎，到头来都是紧着自己一个罢了。

崔长陵多好啊，哪怕是明知在阿耶那里要碰个一鼻子灰，也从没动过请陛下赐婚的念头，不为别的，只为了她将来能风光出嫁，嫁给他之后，也还有爷娘和兄姊的疼宠，不至于成了孤家寡人，后半辈子都只能守着他一个而已。

她终究是笑了出来的，娇滴滴的一声，音儿又清脆，像极了晨起能听闻的黄鹂鸟儿的吟唱，霎是好听，令人心悦：“你真好，有你这样处处为我着想考虑，大约我以后什么心也不必操了吧？”

好听话谁都爱听，尤其从心爱的女郎口中说出这样依赖的话语，便是崔长陵，一时听来也觉得无比受用。

他揉了揉王羡的小脑袋，等揉完了，才想着替她把卷荷的小帽正一正：“你能什么心也不操那是再好不过的，但从你这几个月的表现看来，大约是不行的，我倒是有心大包大揽，什么都替你安置的妥妥当当，只怕你自己不肯，前头是谁叫嚣着要与我并肩同行？这会子撒起娇来，这样的话倒说的顺口极了，可见你是个心口不一的。”

她笑嘻嘻的，也没个正形，想起上次那样义正词严的与他叫嚣，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和委屈，竟恍若隔世。

分明两情相悦也没几天，可她竟觉得像过了一世。

她和崔长陵之间——王羡脸上得笑意越发浓郁起来，这样的感觉，或许该称之为幸福。

与他在一处的日子，总觉得过的那样快，昨日发生的事，一转眼便觉得过了好久，时光匆匆流逝，是她想抓也抓不住的，而崔长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一辈子，这个人，是属于她的了，不必刻意的去抓紧，因为他永远不会舍弃她独自远行。

王羡莫名心安，这也许就是崔长陵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