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爱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向他示爱。

是了，示爱，王羡在向他示爱！

这样的认知，让崔长陵雀跃却又无措。

他又何曾想到过今日场景——

崔长陵的右手手臂抬了抬，似乎想要握住王羡高举着的那只手，可是犹豫了须臾，又垂回身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叫崔不问，再没有开口称夫子，这样的王羡，让他动容不已。

可是他不敢确定……

夫子曾经跟他讲，年少时的情爱大多做不得数，人心易变，等将来经历的多了，见惯了世面，谁又会记得最初的那份悸动呢？

王羡对他，究竟是爱慕多一些，还是依赖更多些，又或者，她只是习惯了追随他……

崔长陵早就知道了，她从前是如何的敬仰他，他就怕她只是习惯了而已。

他做深呼吸状，竟难得的生出害怕的情绪来：“你确定，你是要追上这一小步，从此以后，无论多大的风浪，与我携手并肩，不离不弃吗？十一娘，有很多话，我没办法跟你说，我年长你十三岁，那些话，说出口没有挽回的余地，你父兄把你交代我手上，我不能这样子教坏了你——可是，如果你还是坚持这样的说辞，我的心意，你应该是听懂了的。”

她只有一次机会，这一辈子，也许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王羡怕了吗？

她当然是怕了的。

她自己的心中都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她和崔长陵走到了这一步……

而她更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私定终身。

王羡后背一凉。

阿耶管教的严，动不动请了家法出来的人，便是她没有挨过打，诸兄也没少吃家法，与人私定终身，怕是阿娘和诸兄一起劝，也拦不住阿耶要打她了吧？

可是她能退缩吗？

她当然也不能！

崔长陵说的是对的。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和崔长陵之间，不可能在这样袒露心迹之后，还当做无事发生。

她再也叫不出一声夫子，而他也没办法再拿她当门下的学生来看待。

如此一来，今后两个人还要怎么相处？只怕广阳王的案子一了结，回到京城，她就得从尚书令府搬出去，再往后，崔长陵便要寻了由头，到陛下那里去回了话，往后她是王宪之也好，是王羡也罢，至多在朝中见了，碰面一笑，而他会慢慢忘记她，忘记曾对她动过心，她呢？

王羡合了合眼。她是无法忘记崔长陵的，这一辈子，这个人，烙印在了心上，而她人小心也小，有了这一个，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

许久的沉默，崔长陵等的有些失望了：“宪之……”

“我不是王宪之。”王羡猛地睁开眼，那只手，就在那个瞬间，碰到了崔长陵前胸处，“我在你的面前，再也不是王宪之。我是太原王氏十一娘，今岁十四，明年行过了及笄礼，便能够议亲的王十一娘。我认得你，博陵崔不问，我放在心头八载的人，从前你不识王家十一娘，但今后的岁月，你再也不能忘记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