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处发泄,又说不上来崔长陵哪里不对。
上回说那些大道理,她听到了心里去,总不能说,今日一转脸,说上回他也许说错了。
况且她也没有什么凭据,只是凭着感觉……可能,她感觉错了?
这个元祁到底是谁的人呢?
“夫子,我觉得元祁不像是秦王的人。”
崔长陵终于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带着寒凉口吻质问她:“原来你今日古怪,又不愿听我的道理,是为了他啊。”
什么?
王羡简直是目瞪口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为了谁?元祁吗?
她瞪圆一双杏目:“我为了谁?为了元祁?一面之交,我为他什么?夫子现如今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吗?我是白替你们操心,更是白替你担忧的,好端端的一个……”女郎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她喉咙一紧,好在是收住了。
近来和崔长陵置气的次数有些多,一言不合能吵起来,大多时候崔长陵包容她,但其实更多的时候,争吵的源头,就出在崔长陵身上。
王羡不由自主蹙拢秀眉,不是很愿意继续这无休止的争吵。
是以她试图缓和语气和面色:“我巴巴的跑到妙玉楼,可不是为了元祁这个人。凭他什么好样的人,我眼皮子还没浅到这个份儿上。我知道夫子想说什么,其实更说明了,夫子也觉得元祁是貌比潘安的,一眼瞧见了,大为惊艳。但那和我有什么干系?这世间令人惊艳的好儿郎原多了去,建康城就现放着庾侍中、谢家诸郎君,乃至我四兄在内,谁不是风流倜傥,风神俊秀。”
她一面说,又丢了个白眼过去:“夫子无端生这个气,也太没理由。”
这还是她头一回牙尖嘴利,且直截了当的拆穿他的。
崔长陵自己不是没察觉,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对她诸多试探,有时甚至觉得,她也是有情有意的,于是便更留心这些地方。
她毕竟还小,心性难免不坚,遇上生的好看的郎君,动了心,都是说不住的事儿。
有时候觉得自己可笑,他生来是个骄矜的人,傲骨天成,同龄的、平辈的,从来就没有服过谁,却不想有朝一日,也会这样提心吊胆,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而王羡她有个妙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所察觉,总之她不会拆穿。
他有时生气的莫名,她都顺着他,虽然也会置气起来,但也很好哄。
今儿个这是……
崔长陵反手摸了摸鼻尖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王羡瞧着他这动作,使坏的心思愈发浓烈:“夫子自己不知道吗?你觉得无言以对,或是尴尬难自处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摸自己的鼻尖。”
她话音刚落下,崔长陵只觉得自己抚在鼻头的那只手,也猛然顿住了。
这会子摸鼻子也不是,放下来更尴尬。
然后他望过去,就看见了她眼底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