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缩缩脖子,其实有些害怕,面前这个毕竟是主子,她这样理直气壮的拦人,实在不是做奴婢的本分。
可是没法子,郎君那脚步迈出去,分明就是要进妙玉楼。
她要是不拦着——她还是得拦着!
子衿把手上东西拿稳了,挺直了腰杆子:“这种地方,不是郎君该去的,若给大妇知道了,郎君打算怎么圆过去?”
“你不是口口声声唤郎君吗?那我自然去得。”她压低了声,话音一落,就要从子衿的身边儿绕过去。
这回连青衿也站不住了,赶忙也挡了过去,连哄带劝的:“郎君要觉得这些都没什么趣儿,咱们再走走逛逛,可这样的地方,真不是郎君您该去的,要找玩物,也不是到这地方找的呀。”
“你们当我进去干什么?”王羡颇为好奇的打量她两个,“我什么身份我还记得,看把你们紧张的吧。这地方……我瞧着这地方倒不大混账,颇有些附庸风雅的意思,便是进去坐坐又怎么了?听个曲儿,看个舞,还不成了?方才不是你说怕热气打头的吗?”她欸了一声,侧目去看青衿,“这楼里正好避一避热气,等太阳落山,咱们就回去。”
等……太阳落山?
合着这不是要进去看看而已了。
从这时辰算起,一直到太阳落山,少说还得两个多时辰呢!
子衿彻底拉下了脸来:“照说我们做奴才的,真不该管着郎君您,但是您……”
“行了行了。”王羡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聒噪,大不了进了门,你们看着我,我要是有丁点儿出格的,回了驿馆,你们去跟夫子告状啊。”
两个丫头到了嘴边的话,叫她一句话给噎住了。
是啊,这南漳县还有一个能管住她的人,不就在驿馆待着呢吗?
横竖她们也拦不住,女郎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想做的事儿,下了的决心,谁也拦不住的,今儿这个妙玉楼她进定了,她们硬要拦着,反倒讨女郎嫌。
女郎既然都这么说了……
二人又对视一回,青衿定了定心神:“那咱们听郎君的,这可是郎君自己说的,要是做了出格的事情,我们是要跟令君告状的,还要请了令君修书回京,同郎主和诸位郎君告您一状的。”
王羡一面说着好好好,一面推搡着她两个往妙玉楼进了去。
这两个丫头,真是素日太惯着,如今好会拿捏她,可偏她又生不起来气,反倒挺受用的。
这世上嘛,真心为你好的,你没道理推开,能有这样两个人在身边儿,是她王羡的福气。
其实她要到妙玉楼,那是在出门前就想好了的,也特意去问了怎么走,但背着所有人就是了。
要是她两个知道她出门是要到这地方,今儿就不会叫她走出驿馆的门,再惊动了崔长陵,她往后也甭想迈进妙玉楼一步了。
她知道崔长陵不想让她插手这些,何况牵涉到什么歌姬舞姬,这样乱七八糟的,他更不想叫她置身其中。
可是所有的事,都要叫崔长陵一个人扛着吗?
她不愿,也做不到。
王羡迈进楼中去,眼中闪过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那是为崔长陵——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闪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