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尾音钝下去,眼中一亮:“那庾侍中是特意做此安排的?”
“你不会以为,庾子惠是随意找了个什么人,就叫上了这个折子的吧?”崔长陵略感意外的看她,“棋盘上的每一步,都是要精心筹划过的,他那样的人,喜欢掌控全局,不允许有一点意外发生。用裴季安,是最稳的一步落子。”
河东裴氏的后人,又身在御史职上,外官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就因为他不放在眼里,所以并不会生出什么嫉妒的心,蓄意弹劾陷害。
栾子义的那番话,如果真是随便换了个别的什么人,说不得他也能得逞,可偏偏是裴季安……
那时他垂头丧气,是因为知道,这说不通。
王羡做深呼吸状,聪明人真是厉害,脑子动一动,眼珠子转一转,心里就有了计较和主意,安排的每一步,都周密的不得了。
她羡慕,也羡艳着。
最初为崔长陵折服,便也是因为如此吧。
王羡脚步慢下来,是有意望一望崔长陵的背影,眼中的倾慕在那一瞬间,一览无遗。
也巧了崔长陵察觉到她刻意放慢脚步,于是就回头去看,她眼中情绪来不及收起,全入了他的眼。
那样浓烈且又炙热的倾慕,几乎在一瞬间灼伤崔长陵,而他,甘之如饴。
“十一娘……”他脱口而出。
王羡的脸霎时间通红一片,匆忙又略显慌乱的别开脸:“庾侍中和夫子都是聪颖的人,真叫人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们这样,才算是不辜负夫子悉心教导我这一场了。”
她有心岔开话题,这是害羞不好意思,大概也有茫然无措,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吧?
崔长陵是高兴的。
他最怕的,从来不是将来怎么和王钊开口,一直都是她没有这份心。
在这几个月中,他慢慢的试探,一点点的观察,觉得她应该是与他一心相同的,可是她还是不懂,往往就连他也忽略了这些细节,像今日这样当场抓包的,可真是太少有了。
崔长陵心底暖洋洋,也不揭穿她:“我们这样的,一辈子操不完的心,我倒觉得,你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就挺好,外头的事,自然有人替你撑着。遮风挡雨——十一娘,你已然很聪慧,可你本是不必历经风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