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揉了揉眼角,按下胸口的酸涩:“夫子不用叮嘱,她们都晓得这些的,还是府衙的正事要紧些。”她一面说,一面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两步,站住时压了压声儿,“现在惊动府衙中人,庾侍中是如何安排的,夫子心里有数?咱们才刚到。”
“是有数的。”他哦了一声,很短促的,几乎听不见,从她身边儿掠过去,原本想要拍在她头顶的那只手,一顿,扬了一半,终究没有落上去,“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宣了旨,该羁押的羁押,该查办的查办,他做的,是方便咱们顺藤摸瓜而不打草惊蛇,可不是把什么都做全了,咱们还是有事情要办的。”
她这时幡然醒悟过来,忙跟了上去,又不动声色的朝着身后两个丫头摆了摆手。
崔长陵的耐着性子的,一直没看她,就怕多看一眼,自制力就全丢掉了,这样的日子他真是一日也受不了,明白了心意后,哪里还经得住王羡这样的疏远和怠慢。
反倒是浓墨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瞧见了她摆手的动作,有些古怪的抬了眼皮看一眼,却又匆匆收回了不提,只是暗自记在了心里,想着等衙门里的事情办完了,要告诉郎君一声才好。
那个手势……郎君吩咐的那些话,女郎都叫青衿她们不必照办?
念及此,他皱了皱眉,只是低着脑袋,谁也没看见罢了。
……
南漳县比泗水县要大得多,到底是紧挨着襄阳城的地方了,富庶景象自然是泗水那样的县镇比不了的。
从驿馆出来,穿过了有三条街,南漳县衙门的大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浓墨上了前去叫门,这是崔长陵的意思,一应的钦差卫队都没有带,就他们三个人,便装而来。
府衙大门紧闭,浓墨敲了好半天,才有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了门,睡眼惺忪的看门外:“干什么的?”
浓墨眼神也变了变:“去回你们大人一声,有京中贵人到了。”
开门的衙役一听京中贵人,睡意立时褪去七分,只余下三分呆愣,视线绕过了浓墨,看向他身后方向,还站在台阶下的崔长陵和王羡那里。
他没见过,可是既然说是京城来的贵人,他不敢怠慢,门也不敢紧闭了,应付了两句,一溜烟儿跑远了。
浓墨站在门口等了有那么一炷香的工夫,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崔长陵,像怕他等急了。
他不大明白,为什么不直接进门呢?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问问崔长陵什么主意时,先前那衙役又探出半个身子来:“我们大人叫我问一问,是什么贵人?”
浓墨嚯的一声倒吸了口气。
这南漳县令的官架子可大得很,这衙役是怕得罪人不敢说难听话,只怕这位县令,却不是这般说辞。
他当下黑了脸:“简直是放肆!”
他刚呵斥了一声,崔长陵淡漠的声音飘了过来:“浓墨。”
浓墨拉着脸,恶狠狠地瞪了衙役一眼,略提了下长衫,转头下了台阶。
却见崔长陵从身上掏出了个什么东西递过去:“别难为他,叫他送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