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犹豫了下,她听来的话好似很要紧,她紧张的搓着手,一双眼四下扫视着打量,生怕突然窜出个人似的:“我关在屋中,眼睛一直蒙着,什么人也没看见过,可是前半天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外面低声说话,我隐约听见他们说什么世子,说什么怎么办……”她收回目光,落在崔长陵身上,“夫子,建康城中住着的世子,不就只有秦王殿下的那位世子吗?”
崔长陵呼吸一滞,再去看王遇之,果然他也是倒吸了口凉气。
宇文训?
难道果真和宇文训脱不了干系?
崔长陵先回过神:“从你被他们掳走,关着你的那间屋子,一直有人往来吗?他们一直有人会在外面说话?”
王羡却摇头:“并不是的。除了送饭,几乎没人搭理我,我也很少听见脚步声。起初我还奇怪呢,怎么这么放心,便是绑着我,难道就不怕我想法子跑了……二兄救了我出来我才知道,那是个暗室,原本我也跑不出去。”
这就怪了。
王遇之也觉出不对来:“倒像是特意在房门外说给小幺听的?”
崔长陵点头:“我就是这么想,才会问她是一直如此,还是突然有人在外头说话的。”
“夫子是说——”王羡拧眉想了想,“这样嫁祸世子,不是太不高明了吗?你瞧,我才说完,夫子和二兄就都起了疑心,觉得他们刻意为之,意在栽赃嫁祸。”
“那依你说呢?”崔长陵略一怔,倒没想到她与他二人所想皆不同。
王羡如今在他面前胆子大得很,早不是刚进尚书令府时畏首畏尾的模样,一向心里想什么,就敢在他面前说什么,是以她仰了仰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我倒觉得,说不准真的和世子有所关联,他们知道动静闹大了,惊动了陛下,有执金吾和禁军搜查,难以脱身,所以故意卖出世子,叫咱们以为,这是栽赃。如此一来,即便日后查到什么线索是与世子有关的,咱们也会想,是不是他们一早安排好的,就为了嫁祸世子而已。”
“金蝉脱壳。”王遇之脱口而出,“或者说,在你看来,这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棋。”
王羡频频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她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宇文训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从崔长陵第一次见他,就不怎么喜欢他。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崔长陵这些年见过的人那么多,可没几个是像宇文训那样的——他分明在笑,你都觉得他的笑是笑里藏刀,但那把刀又无影无踪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刀子亮在手上,又或者,压根儿就不打算拿出来。
这种人是很危险的,因为你看不透他,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再聪明的人,要摸准他的心思,都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这么多年过去了,宇文训行事也一直从未改变过,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千百种可能让你思考。
其实眼下的情形……这可真是像极了宇文训的手笔。
崔长陵深吸口气,面色渐次凝重起来,却还挂心王羡,转了头去看王遇之:“你先带她回家吧,我且升过一堂,过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