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既有了消息,崔长陵心下也是急切的:“我便直与你说吧,他们的行藏,极有可能就是觉痴故意暴露给我们的,要么是明哲保身,要么是他们中间出了问题,至于究竟是什么,那要等——”等什么,他不必明说,毕竟还有外人在。
而王遇之一挑眉:“所以觉痴无论如何会护着宪之?”
“对。他有心暴露这些人的行藏,不论是哪种理由,他都一定会护紧宪之,不然他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崔长陵站起身来,“我这么说,你还是不能理解的话,我只能进宫去了。”
也许眼下觉痴知道自己暴露了,只是为了将功补过,诚如崔长陵所言,是为了明哲保身,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说到底明昭寺不是寻常人敢生事的地方,有宫里做主,他熬了这么多年做了方丈,原也是不容易。
这样的人,趋利避害,倒不多令人意外。
王遇之心里仍有一怕,就怕崔长陵过于自负,把一切都想岔了。
那是人命,是他亲妹妹的命,他实在是不敢冒险。
可崔长陵已然提步往门外走,留给他思虑的时间根本就不多。
王遇之眼看着他要出了门,当下腾地站起身,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抬手,攀上崔长陵胳膊:“我听你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崔长陵一颗心落了地,长松口气,反手按了他一把:“我也是心疼宪之的,不会置她生死于不顾,这件事情我一样谨慎,思虑万千才会敢叫你入寺救人。”
王遇之去看他,他眼中一片的诚挚,反而令王遇之心头一动,生出无限的感慨来,偏当着执金吾的北军,他又说不出什么来,便只点了点头,再不多话了。
……
崔长陵是跟着王遇之一起出城的,要救王羡,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在场。
再如何笃定觉痴别有用意,且一定会回护王羡,他也怕生出万一来。
劝王遇之的那些话,说服的了别人,说服不了自己。
一路上他悬着心,连王遇之与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敷衍过去而已。
王遇之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和紧张,本就担忧的那颗心,越发跳的快起来。
可也正因崔长陵如此表现,他更加相信临出门前他的那些话。
崔长陵对小幺是极看重的,他也在乎小幺的生死,不会贸然拿小幺的命来冒这个险。
他紧张,是因他也怕自己盛名之下其实不符,什么事出错都不怕,唯独这一件事情,若算错了半分,这一辈子,他都再没办法面对自己。
是以这种时候,王遇之更不说什么了,说得多,只是令崔长陵心中更紧张而已。
这个人明明同他们都是一般大的年纪,却始终端着沉着和平静。
王遇之低头去看他的手,果然是死死地攥紧了,又随着他目光触及,越发往袖下藏了藏。
他把心思都自己藏起来,再多的担忧和烦恼,都不愿让人看见。
王遇之深吸了口气:“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放任何人出寺,即便是寺中另有暗道,觉痴要把人放跑,我也调派了人手,会严加搜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