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能猜到的,是城中必定大乱,她一出事,不要说他,连王家人也坐不住,闹到御前,城里城外都要展开搜捕。
她一开始的意图,应该不是刘记,但那伙子歹人也不傻,大概没应她所求,也不知她如何软磨硬泡的,才叫人冒险进城去了一趟刘记。
崔长陵忽而又庆幸。
他从没有一刻这样庆幸,他素来比寻常人多了个心眼子,脑子转的也快些,是以在出事不久,就盯上了明昭寺。
若不然,王羡今次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他眼神倏尔冷下来:“你确定人现在还在寺中?”
那北军点头说是。
一旁的王遇之也把话接过来:“发现了他们行藏后,我想了想,并没有立时打草惊蛇,已经悄悄地递话给了寺中潜着的几人,让他们盯紧了。人现在仍旧在寺中,没有离开,他们一行,就藏身在僧侣住的僧房中。”
住在哪里?
这倒是出乎崔长陵意料的:“一共几个人?”
“六个啊……”王遇之愣了下,不晓得他缘何有此一问,“僧房一间本就只住六个人,我倒是好奇,觉痴是怎么腾出一间空的僧房,正好给他们住进去的。”
“不对。”崔长陵脸色大变,眼神都变了。
王遇之叫他的反应弄了个措手不及,心下一慌:“什么不对?”
“许渡回来时,说的是七个人。”他目中寒意闪过,“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王遇之登时后背一僵,连带着头皮一阵的发麻。
少了一个人?
这不可能啊。
他眉头紧锁:“不可能是舍下同伴自己溜了,五百两黄金没到手,冒了这么大的险,怎么可能只身逃走,是不是……”他略一抿唇,“是不是许渡那天看错了?”
崔长陵也皱眉,对他这样的说辞显然不满意:“这么要紧的事,你觉得许渡是这样粗心大意的人吗?”
许渡自然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且他若没有真切的看清楚,也不会在崔长陵面前信口雌黄。
王遇之徒然泄了气。
崔长陵却又发了问:“你既查清了这伙人的行踪,却没有带人进寺抓人,反倒带着他回城找我,为什么?”
要么说崔长陵就是崔长陵呢,王遇之泄了的气,因他这几句话问的,又找寻会些许来。
他提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怕自己一时错了主意。”
“你不敢进寺了——”崔长陵把话音拖长,紧盯着王遇之打量了半天,才幽幽续道,“昨日你生气时,曾说过何不将明昭寺掘地三尺,把人救回来。可今日你确切的知道,人就藏在寺中,却不敢轻举妄动了。因宪之就在他们手上,你怕贸然搜寺,逼的他们狗急跳墙,索性杀人灭口,又或是拿了宪之来威胁你,届时你放他们离去不是,不放他们离去,又就不回宪之——关心则乱,你仍旧没能丢开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