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说杀人灭口,显然是为私,绝非是为公——那些人,穷凶极恶,一旦被抓了,也是个死。
然而王遇之明白崔长陵的意思——如果小幺的身份被他们知道,那么在抓着人的那一刻,就要让他们永远的闭嘴,再也不能与人提及小幺的事情,
他没办法指责崔长陵任何话,崔长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幺。
王遇之长出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看重小幺。”
崔长陵眼神变了变,又别开了眼,像是有意躲着王遇之的目光:“她跟在我身边,我总要护住她周全,今次她为歹人所掳,我已经自责不已,如果不能把她平安救回来,我这个……”
我这个大晋的尚书令,做来什么意思,天下人吹捧的鬼才崔不问,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连心尖上的人都护不住,不过如此而已!
这样的话,他没再同王遇之说。
可是王遇之抽动的嘴角,分明是想要继续追问他。
崔长陵不动声色的拦住他的话头:“你不是问我,何以笃定觉痴与那些人是一伙的吗?”
王遇之拧眉:“你像是怕我追问你。”
“有些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崔长陵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把视线落在了王遇之脸上,“你都听出来了,何必还要再问我一句?”
王遇之的心情却好似一瞬间便好起来,紧张也好,担忧也好,甚至是愤怒,这样的情绪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一整天,他都没能松懈片刻。
眼下看崔长陵这样,他反倒心情大好:“只是觉得今儿真是稀奇,从没见过你这样。”
崔长陵没理会他这茬,人嘛,总有外人所不知的样儿,今日便换做是夫子,大抵也是要吃惊的。
王遇之看他沉默下来,想来他今日委实古怪的厉害,虽然一向知道他性情乖僻,但也没见过这样的……
是以他自己先叹了口气:“得,横竖你不想说,我问得多了,倒显得我不识趣。”他一面说,一面努了努嘴,“那还是说说觉痴吧。”
崔长陵这才隐约有了笑意:“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后来想明白了,就知道,此事与觉痴脱不了干系。”
“什么事?”说起正事儿,王遇之便没了先前嬉笑玩闹的模样,端的一本正经的,严肃的很。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崔长陵没回他,反倒先问了句,然则王遇之知晓他不是等回话,也就没吱声,于是崔长陵又继续说下去,“从徐家说起,再到十一娘,他们掳了人,只说给三天的时间来准备黄金,那么,三天后呢?是在哪里拿这笔黄金呢?他们一旦露面,就不怕被当场抓住?”
王遇之咦了声:“许是根本就不敢派人去抓呢?虎贲中郎将家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我们家……”
“难道郡公就一点没想过,要拿人?”
他不说话了。
崔长陵总是眼光毒辣。
阿耶当然想过,不要说阿耶,大兄和四郎他们,也都想过,四郎最气恼时,甚至想去找那位久养在上京的秦王世子帮帮忙,还是阿耶将他拦住的。
出了这种事,真给出去一笔黄金不值什么,可是欺负到他们王家头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们要这样听之任之,那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眼下崔长陵问起,王遇之略显得尴尬些:“我劝阿耶最好别想着当场拿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