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跟当初在永兴遇险时,她被绑的那个小破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样是破落的门挂在门框上,轻轻一碰就要掉下来似的。
这会子天色近了昏暗,又因刚下过一场雨,脚下有些泥泞,她走的小心,一双眼也仔细的看着周围的痕迹,试图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许渡跟她肩并肩,见了她这幅模样,摇头拍了拍她肩膀:“别看了,一场大雨冲过去,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王羡有些气馁,可许渡的话音紧接着就又起了:“我想这些人,应该是专门以此为生的,动手应该干净利落,不会轻易留下痕迹来。”
“嗯?”
她闷声反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连尸体都还没见到,他哪里来的这样的结论。
许渡无奈的随手一指,王羡顺着他指尖方向望过去——寺庙。
她怔住须臾:“选择在寺庙附近动手……”
“他们应该脸很生,又是绑了人的,你想,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和锦衣华服的气派郎君,显然不是一个路子上的。”
“可是往来供奉香火的香客,大多虔诚,虽然一时遇见,会觉得怪异,却不会多心。”王羡面色一沉,“毕竟他们绝不敢相信,会有人在佛祖眼皮底下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更有甚动手杀人。”
那她就明白了。
王羡深吸了口气,正对着院门就那么一间屋,在他们面前。
她抬了抬手,却没有勇气推开。
她知道,徐五郎君一定就躺在里面,看起来是无助的,更是凄惨的。
许渡一低头,正好看见了她面上闪过的不忍,索性扬了手,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二人一起往屋中看,可是地上并未见尸体横陈,而后二人便对视一眼,前后脚进了门去。
王羡见着那具尸体时,倒吸了口气,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吐出来。
连一向见惯了死人的许渡,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徐五郎君衣冠整齐的躺在床上,可是床前的脚踏上,摆着他的五脏、眼珠、鼻子、耳朵,还有十根手指。
许渡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收紧了。
他是干这个的,所以他知道,人在这种死法下慢慢的死去,会有多痛苦,而面对死亡无能为力,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点点的流干,那感觉,又会有多惊恐。
深仇大恨,这真的是,深仇大恨。
怪不得陈荃说,虎贲中郎将是在收到了一封血书——那封通知他前来收尸的信上,所有的血迹,都是徐五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