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
她背过脸:“我的尊严,不是夫主践踏磋磨干净的,是你,是你败光了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乳娘绕过了王羡想上前去,可是手没碰着李氏的裙摆,左右就有衙役叉住了她,她一回头,堂上崔长陵摆手的那个动作,落入了她眼中。
她眸色一暗:“女郎,您是什么样的出身,什么样的品性?您这样的容貌,曹祁瑞就不该这样作践您!他该死,他难道不该死吗?”
“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的。事到如今,你竟还是执迷不悟……”李氏哭的泪人儿一样,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眼睛已经肿的核桃一样。
她不愿意再多与乳娘搭话,泪汪汪的一双眼看向堂上去:“令君,乳娘奶我一场,我本想着,无论如何,要护她周全,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无颜再立于这廷尉府的大堂之上。令君是主审官,按大晋律,该如何惩处,全凭令君定夺便罢了。”
崔长陵知她伤心,更知她寒心,只是章氏……
他叫了声夫人:“章氏当年,是卖给了贵府为奴的吗?”
李氏低着头说是:“她的卖身契,就在我手上,我会叫人送来给令君。令君不要为难我,她是我乳娘,等同我半个亲娘,我没法子下手处置,卖身契交给令君,您定夺吧。”
这生杀予夺的大权,一瞬间,就转到了崔长陵的手上去。
害人性命,害的还是巨野曹氏的嫡子。
乳娘发了疯一样的挣扎,想要拦住李氏去路,哭的撕心裂肺,更是喊的嗓音嘶哑,无非希望她原谅自己,希望她把自己带回去,或打或罚,全凭她去。
说到底,李氏是女流,没有那么狠辣的手腕,心又软,下不了杀手,这一条老命,怎么着都能捡回来。
可落在崔长陵的手上——那可丁是丁,卯是卯,秉公处置,按大晋律法,论罪议罚,怎么算,她都活不成了。
李氏走得很快,王羡和郑懋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出的门,之后不放心,还打发了两个衙役,一路护送李氏的轿子回曹家去。
乳娘死了心,也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案子,到此便算是了结了。
陈荃令左右把人压下去,过后等着崔长陵上禀御前,或是由陛下处置,或是崔长陵自行定夺,等议定了,那就都是后话了。
而崔长陵心里觉得不大对劲,这案子破的快,其实里头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令他感到困顿的,是赵介。
赵介用了什么办法,能叫曹祁瑞膻中穴受到击打之后,没有立时出现昏死过去的症状,反而是在他回府之后,发作起来的呢?
这里面应该仍有猫腻才对……
“陈荃,你去带赵介来,我还有些话,要在他那里问清楚。”他面色如霜,眸沉如星,冷不丁开了口,却让陈荃颇为不解。
陈荃拧眉看他:“令君是想知道,曹二郎君如何至回府才发作?其实下官看来,大可不必问,那无非是些阴损手段,便是不问,也已然发生了,令君什么都要弄个清清楚楚,到头来,难受的,只是曹大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