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懋一惊,忙收回目光来,压低了声:“令君说这位夫人宁折不弯,果然看的不错,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连我都不免佩服她。”
王羡回了他一个古怪的眼神,和一个古怪的笑,根本就不再去接这个话茬了。
合着郑懋一直拿她当傻子是吧?刚才那样的眼神,她回头的一瞬间,他尚未来得及收敛起来,她看了个大概。
那样的探究和难以置信,跟李氏有什么关系?
这谎话可真是张嘴就能扯的出来。
郑懋碰了一鼻子的灰,索性也不言声了,又怕她还要多心,连看都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那头乳娘还抱着李氏哭哭啼啼,崔长陵最厌烦的便是这样的场景,老妪啼哭时嗓音难听得很,哪怕她不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也听的人脑袋疼。
他伸手又想去拍惊堂木,可从前就没这样的习惯,摸了摸,还是又放了回去,一沉声:“大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乳娘吓了一跳,又有李氏给她顺着背安抚她,她倒果真不再哭了。
李氏梗着脖子看上去:“令君……”
“既是过了堂,夫人出身再高贵,到了这大堂上也都一个样,我不问,夫人别插话。”崔长陵面无表情的模样,正经有些骇人,他已然不留情面,说出口的话,弄得李氏不上不下,脸倒先红了一片。
这太难堪了,但也是她自找的。
她咽了口口水,颔首做礼只当是知道了,反正崔长陵不让她多话,那她就干脆一个字也不说。
崔长陵叫了声章氏,乳娘忙回了个在,他才又问:“你和赵介,私交很好?”
乳娘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他话:“赵介是李家家生的奴才,我又是打女郎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李家的,原先是跟赵介家的关系好,一来二去,跟赵介的走动也就多了。”
“这却奇了,赵介的夫人尚且没到廷尉府来闹着要见人,怎么你先露面了?”崔长陵问完一句,没给她回话的时间,紧接着就又催问,“是赵夫人托付你来的吗?”
“不是……”乳娘回答的时候,显然犹豫了下,“不是她托付我的,但出事之后,我去看过她,她哭的泪人儿一样。令君您明察,她就是那么个性子,又怕给女郎添麻烦,叫女郎烦心,索性闷在心里不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假借了女郎的名义……”
“那你可真是个知心好友了。”崔长陵冷笑着打断她,“赵夫人还知道不给主子添麻烦,你奶李夫人一场,却不知道护着她了?你假借她的名义,事先可想过,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
乳娘猛地抬头看上去,脸上还挂着泪珠,支支吾吾了半天,侧目又去看李氏:“女郎,我真不是要害您,我没想到……我不知道这些的……”
李氏眼底柔软一片,上了手去挽她胳膊,像是无声的安抚。
崔长陵看在眼里,冷笑的劲儿却未曾消:“你知道的,怕多了去。章氏,你憎恨曹祁瑞,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