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说不敢,又连连磕头:“大人,我真的……”
“是曹祁斌,是吧。”他平铺直叙的问,音调不扬也不沉,根本就不是疑问的语气,反而是一种泰然的笃定。
王羡吃了一惊:“他是曹二郎君的亲阿兄啊。”
“就是亲阿兄,所以胡氏才笃定,他不会要曹二郎君的命。”崔长陵眸色暗下来,“胡氏,赵介是早在半年之前,甚至更久远的时候,就已经去了京郊庄子管事,是不是?”
胡氏目瞪口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用点头,代替了她所有的言语。
这就说得通了。
崔长陵合上眼,叫了声陈荃:“把胡氏单独关押,也别过分的苛待她,她既无伤人性命的意图,又还算是实话实说,给她点儿体面,甭委屈了她。”
陈荃站起身来应个是:“令君,那可要着人去拿曹祁斌?”
“今夜刚从曹家拿了后宅女眷到堂,你此时再登门去拿曹家大郎君,曹问修一定恨透了你。”崔长陵长出一口气,“明日一早,你再带人去,说是我传他到堂有几句话要问一问,也不用细说是为了什么。曹大人刚嗓一子,再知道这样的事,恐怕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栽下去了。”
陈荃品了品这个话,其实说的也对。曹问修为官的这些年,没怎么树敌,人品也算不错,崔长陵八成为这个也高看他两眼,不想在这种时候,雪上加霜,真叫曹问修知道,他大儿子要他小儿子绝嗣,他还不一口气背过去啊?
于是他说知道了,领了三两个衙役,叉起了胡氏带下去,一概后话皆不提了。
崔长陵伸了个懒腰,今儿在府衙里熬的晚了,好久没干过这样的差事,人真是不能闲下来,从前就在廷尉府当差,遇上棘手的案子,不眠不休都有过,如今才在尚书台养尊处优了多久,竟就不习惯起来。
他伸完了懒腰起身下堂,没回头,径直叫宪之。
王羡忙跟上来,一脸讨好的看他:“令君累着了吗?”
他说没有,又扭脸儿看许渡:“我请你们吃点儿东西?”
许渡巴不得呢,欸的就应下来,又侧身示意他请先。
于是三人前后脚的出门去,自廷尉府的大堂,一路往府衙门口而去了。
从廷尉府出来想西,走出去越有半条街,有一家卖面食的营生,就临着街摆了三张方桌,卖面的是一对儿夫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年轻力壮能干的时候。
崔长陵带着他们径直往面摊儿去,落了座要了面,面摊儿的女主人倒了三碗水上来,崔长陵揉着眉心问她:“你阿公如今彻底撂开手,面摊儿交给你们夫妻了?”
小娘子也不羞怯,一面放碗一面说是:“去年就身体不太好了,受了几场风寒,精神越发不济,大兄和二兄又不争气,在家里又生了几场闷气,顾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