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荃面色一沉:“你既与曹二郎君真心相爱,他又一向以真意待你,你却要害他?”
“不是的,我不是要害二郎的!”胡氏忙不迭的反驳,甚至拔高了音调,“我怎么会害他,我怎么可能害他啊……这一辈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崔长陵相信,胡氏的本意,不是要曹祁瑞死。
她家境殷实,哪怕比之许家这类的庶族有所不及,也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人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指的便是她们家这样的。
如果不是真心爱慕曹祁瑞,她又何必自甘为妾。若在家中待嫁,有爷娘真心疼爱,将来何愁找不到良婿,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呢。
崔长陵不住的摇头:“你进了曹家门,可是在李夫人入府前,一直没有生育,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氏面色一僵:“是婆母。”
这样的手段,似他们这样的高门之中,其实并不少见。
崔长陵从前便是有所耳闻的,可如今他亲眼见到,就是另一码事。
王羡则更是低呼了一声,旁人听不见,他却听得真真的。
他眼风一斜扫过去,分明是示意她闭上嘴的意思,她倒也老实,瞧见了,就把话都咽回肚子里,虽说已经到了嘴边儿,着实的噎着自己一回,却仍旧没有再问。
“可是曹二郎君爱重你,对李夫人本就无爱,而李夫人过门之后,也对他无爱无求,所以之后的几年,你接连生下一子一女……”崔长陵拖了拖音,状似沉思,“可又是什么,逼得你出此下策,要绝曹二郎君别的子嗣?”
“仍旧是婆母。”胡氏眼角已经挂了泪珠,抽泣着回话,“从半年前,李氏接到家书之后,同二郎大吵了一架,惊动了婆母。打从那时候起,婆母便逼着二郎给李氏一个嫡子。大人,您见过这样的吗?做婆母的,却插手郎君的内宅事。”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又觉得可笑,边哭边笑的:“从前一个月里,二郎至多有三五日宿在李氏那里,还是为了堵上她从李家带来的人奴才的嘴,防着人生事,说他太过分,这样怠慢李氏的嫡女,更怕李氏把怨气撒在我身上。但从半年前,婆母逼着二郎,一个月里,少说要有二十天,都宿在李氏那里。倘或二郎不依,她就把我叫到小佛堂去抄经书,一抄就是一整夜。二郎看不得我吃苦受委屈,就处处依着她和李氏……”
“从那时候开始,你动了心思,绝不愿叫李夫人生下嫡子。”崔长陵打断她,又接过她的话,“你进门多年又有所出,当年即便是为妾,进门时候带的陪嫁也丰厚,可曹大妇却仍未将你看在眼中。你怕李氏若真的生下嫡子,将来曹家大宅里,就更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我问你,气海穴下针这样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胡氏一怔:“您……您说什么?”
“怎么?自己做的,都认了,现在倒要替别人遮掩?”崔长陵嗤了声,“你是想告诉我,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是你通医理,又知晓气海穴在何处,每夜曹二郎君熟睡之后,在他身上下针?”
他反问了两句,直把曹氏问的哑口无言,到后来,又顿了一嗓子:“胡氏,在人身上下针,又是死穴之处,除非曹二郎君是睡死过去,不然你下了针,他吃痛,必会有所感觉,就算一次两次你糊弄过去,可他总有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你用了什么法子,令他次次昏沉,方便你下针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