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渡简直要咬着牙,才能克制着自己无视他的桀骜:“是,应该是长时间的下针所致。”
“应该?”李屏挑眉,脸上的表情这时才有了些许的变化,“你是干这个的,却跟我说应该?”
许渡叫他噎了一嗓子,须臾改了口:“是长期下针所致,且曹二郎君胸腔骨骼有异,较常人骨头偏轻,我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却能够断言,绝非天生如此,是有人在二郎君的身上做了手脚。这些话,先前已然回过令君了。”
“小子轻狂,状似不服?”谁知道许渡不过多说了最后那么一句,李屏的不满就蹿了上来。
许渡一怔,这人是个什么路数?这是个什么古怪脾气?
这儿还是廷尉府的大堂,他进了门来就一点不客气,还不许别人对他有所不满了?
崔长陵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李太医,案子要紧。”
李屏嗤了声:“令君何不问问他,是什么样的手脚,能叫一个人胸腔处骨骼变轻,从而导致长期胸闷胸痛,需要以针灸膻中穴来缓解疼痛呢?”
许渡眼底一亮,他的确是不知道,但李屏说的志得意满,显然就是心里有数的。
他忙看向崔长陵,嘴角一动就想说话。
崔长陵那里却冲他摇了摇头,耐下性子问李屏:“李太医称他为小子,他今岁二十有一,可不正是小子吗?若然他知道,我也不会让陈大人走一趟太医署,特意请李太医到廷尉府来了。”
王羡有些不大高兴。崔长陵已经算是很客气,也很尊重李屏了,但再看看李屏呢?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她登时想到了从前阿耶常骂她的那句话——蹬鼻子上脸。
这不是不识好歹,给好不要好吗?
但她估摸着,崔长陵能这么耐着性子跟李屏说话,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最好别在这档口激怒他。
于是她暗忖了须臾,略上前几步,叫了声李太医,在众人目光望向她时,她躬身下去,与李屏使了个全礼。
李屏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但进门时候他看得清楚,她就站在崔长陵的身边儿。
崔长陵奉旨查案,到廷尉府应该不会带上尚书台的人,那眼前这个……
他略眯了眯眼,带着不确定:“王宪之?”
王羡在心里啐他,真是倚老卖老,不知所谓,就算年长些,同朝为官的,谁跟你什么长辈晚辈的,同僚之间还没见谁这样没礼数的直呼人家名姓的。
不过她压下火气,还是应了个便正是我,等直了腰,一双灵动的眼儿对上李屏打量的目光,噙着笑与他说:“令君因仅止于略知医理之道,而李太医却有华佗之能,是以令君敬李太医才高。许渡他是干这个的,也许不敢称上一个精字,可通之一字,总还担得起,李太医名满天下,他却未曾见过。”
她顿一顿,又虚拜一礼:“须知道,这天下沽名钓誉之辈也太多,他既未曾见李太医的真本事,而李太医自进得门来便与人毫不客气,如何叫他服了您呢?”